锁向金笼 - 自戕

    那只手修却寒冷，仿佛一条迁延的毒蛇，从她的脸上，爬到颈上。

    似乎有一个吻落到她额上。

    柔睁开睛。只见男人神端严，坐在她床对她冷笑：“如果你再不醒，被人杀掉，恐怕都不知呢。”

    方才的吻仿似她的幻觉。

    柔惊一冷汗：“你——你怎么会来此？”

    男人气定神闲地说：“朕听说你被赶徐家，来看看，你是不是已经沦为徐家的堂妇人。”他轻轻放珠帘，隔着摇曳的真珠，眸的冷光叫人捉摸不透，“且巧了，朕在当年旨护宅时，就着人打了一把这所宅的钥匙。”

    柔听得浑疙瘩冒了来。原来早在她嫁前，这儿就已经是前这个人来去自如的地方。

    而她竟然无知无觉。

    她抑住心的胆寒，坦然：“如今你兴了，徐家有意和我划清界限，和李党割席。”

    说到此，她的贝齿不禁咬，心的愤懑涌了上来，余光忍住不去看向放在床的木匣。

    男人像是会读心，转手拿起她床的木匣，端在手打量：“这样轻，是书信么？”角转着漫不经心的笑意。

    柔的心悬起来，动得仿佛整个腔都在响，面上作镇定：“是抄写供奉的佛经。”

    男人眯起，端详片刻，轻轻将那木匣放：“求神拜佛，何如求朕来得及时。”他想到柔的遭遇，站起来，居临笑得愈发刻，“朕并未准许弹劾徐家滥用空印文书的奏章，不知徐家会否念你的大恩大德呢？你要不要回去告诉他们，是你自荐枕席、自甘，才保全了他们一家上的命？”

    柔已经习惯他冷嘲讽，挽起青丝，拿一枝簪别住。也不顾当前旁人在房里，站起来，自斟了一杯茶。隔着门，她看见串珠靠着廊，睡得正酣，像是有霹雳惊雷也叫不醒。

    他到访得仍旧这么滴不漏，柔垂眸去看茶，映照她一双憔悴的眸，忽然叹了气，说：

    “你让他们误以为你有意清理李党，就是为了让我一个区区妇人，姻缘不幸，形同弃妇？”她说着，自己也轻声苦笑起来，“你已经得偿所愿，我如今好似孤魂野鬼。随着这座你特地旨、不准人轻动的大宅一并枯朽……”

    手茶杯摔落在地，瓷片碎裂飞溅了一地，柔转过，手里寒光闪闪，正是一角碎瓷，抵在间，她近乎觉到间有一丝淡淡血腥味儿飘鼻息之间，拿瓷片的手微微颤着，睛死死盯着男人：

    “与其叫你得偿所愿，我不如现在就自尽，死得轻巧净！”

    男人不意她如此，不禁声：“你——”

    柔凛然地看着他，森然地笑：“你不想让我这么轻易地死，是不是？留我在世上，看我受折磨，你尚且还有一丝乐趣，否则，我死了，你的仇人在世间什么也不剩，你即便再恨，无迹可寻，只能空落落地自寻烦恼。我虽是微不足的小女，却偏偏可以叫你有仇难报，有恨难抒！”

    男人听得此言，面发青，压抑着恼火沉声：“你真是自以为是，倘若你自尽，朕就把李禹正刨来，挫骨扬灰，叫他曝尸荒野！”

    柔听了这话，却哈哈大笑：“陛，你是圣君明主，怎么会、又怎么敢这事，叫天人看破你的真面目？您这一，叫我有难言，吃尽苦，我再清楚不过。”

    男人的脸愈发难看，他冷脸来，忽然又由转晴，不屑地笑：“说吧，你所求为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