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山，位列五岳，自古有“天地之
”之誉，其脉自远古而来，亘古巍峙于原大地。
山势雄浑险峻，峰峦迭翠，松柏参天，古木虬枝。
夏
木繁盛，秋冬霜雪素裹，四时景致各擅其胜。
松山书院依南麓而建，
隐苍翠松林，院墙随山势起伏，青砖灰瓦间弥漫书卷沉香。
院
陈列历代名儒遗迹，碑廊墨迹遒劲，仿佛犹闻古人朗声诵读，自古便是文脉所系、群贤云集之地。
晨钟初歇，松风微度。
杜若烟端坐于松山书院讲堂之，心神却恍若漂浮在云间。
殿上，父亲杜珂正执简而立，声如清泉，朗读《庸》：
“……故君
尊德
而
问学，致广大而尽
微……”
字字清朗，回
在梁栋之间，与窗外松涛相和。
她怔怔望着，心底涌起一
不真实的悸动。
多少个日夜心心念念的讲堂，此刻终于真实呈现在
前。
“李文博，你来说说，何谓‘极
明而庸’？”
一个瘦弱的少年慌张起
，结结
：“回先生，这是说……君既要追求明的境界，又要遵循庸之……”
杜珂摇了摇
：“只解其表，未及其里，安，你来。”
一名魁梧少年自信起：“学生以为，此言告诫我们治学既要志存远，又要脚踏实地。譬如登山，既要仰望峰
，又要一步一履。”
“善”杜珂颔首，又转向另一方，“若璞，你可有补充？”
杜若璞起行礼：“学生以为，此句更义在于‘执两用’，明与庸看似矛盾，实则合一，譬如日月，既悬九天，又普照大地。”
话音方落，杜珂忽又看向堂后：“杜晏，你可有见解？”
杜若璞心一动，
意识转望去。
那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影，此刻正与他并肩立于讲堂之上。
杜若烟起，神
宁定，声音清
如玉：“学生以为，‘极明而庸’，不仅在学问，也在人心。若只追求明，则易
于虚玄；若只守庸，则或于平庸。唯有以明之志，持庸之行，方能致广大而尽微。”
讲堂骤然寂静，继而窸窣议论，杜珂底闪过一抹赞许。
杜若璞在袖微微收
手指，面上仍旧从容，心底却难以平静。
而杜若烟——不，杜晏，终于在松山书院的讲堂上，以全新的份，开启了求学生涯的第一日。
午时三刻，钟鸣悠远，讲堂学鱼贯而
，正是休憩时分。
杜若烟
直腰背，步履沉稳，藏于一群着藏青直，
乌纱方巾的学之间，若不细察，任谁也辨不她原是闺阁
娥。
这全赖她的好哥哥，杜若璞。
前往松山书院这一路，他悉心调教，更在她那藏青直之，藏了件隐秘的“教
”。
束
的轻绡是兄
特意寻来的，轻薄透气，比素帛柔
许多，可偏偏前那两粒红梅，却无论如何也掩不住，
生生立于轻绡之。
起初，杜若烟尚不以为意，直至穿上那件特制的纯白里衣，才知其意。
此衣里，细细密密
着银线，稍一动作，便磨得裹着轻绡的
尖如针刺般疼痛。
如此一来，她再不敢如闺时那般颔首
、莲步轻移，只得直脊背，阔步而行。
赴书院途，杜若璞白日于
车严苛教导，令她习男坐卧行止。
夜后，却在驿馆床帷之间，低声温语，抚
妹，以掌心温
为她
安抚。
指尖辗转之间，既有哥哥的怜惜，又有人的缠绵，疼痛之
在他手渐渐化作酥麻。
如此相济，竟使她在酸楚与绵间，逐渐学得从容不迫。
可讲堂之上，一连五六个时辰端坐如松，于杜府养十五载的杜若烟而言，实是煎熬。
那一对茱萸，怕是早已磨破了
，此刻正一
一地疼着。
好容易捱到午休，她步履如飞，直奔斋舍。
白芍早已候在廊。
自上路至今，她便是书僮装扮，青衣小帽，倒也衬得那张圆脸愈发机灵。
此刻见自家&ot;少爷&ot;步履匆匆，她连忙抱着书匣跟上：“少爷，您这是往哪儿去？膳堂不在那！”
杜若烟也不回，嗓音微颤：“白竹，快跟上！我要回斋舍更衣！”
斋舍毗邻藏书楼，其间有廊庑相连。
此刻廊庑间尽是往来学与讲席，杜若烟不
与人周旋，便择了一条偏僻步行去。
此须经一株与书院齐名的千年古柏，世人皆唤&ot;将军柏&ot;。
传闻此树已历三千寒暑，虽树皲裂如龙鳞，躯
嶙峋似老叟，却依旧枝虬劲，生机
发。最奇者，其
已然空，形成一孔
，南北贯通，竟可容五六人藏。
主仆二人步履匆匆，忽见杜若烟猛然驻足，随其后的白芍收势不及，险些撞上她的后背。
只见古柏荫，茵茵绿草间，一少年学正倚树而坐。
斑驳树影落在他霜
的直裰上，手翻卷，姿态闲雅。
那少年面若冠玉，眉裁秋
，鼻山势，目
寒星。
如此清俊容颜，闲逸姿态，落于这肃穆森然的松山书院间，恍若画境一般，直叫人移不开。
杜若烟一时怔忡，竟鬼使神差地拱手相询：&ot;这位同窗，不知尊姓大名？何以独在此攻读？&ot;
那少年似从大梦惊醒，茫然四顾，最终将目光落在杜若烟上。
他
角微扬，却始终不语，只以秋般的眸静静凝视。
白芍见状大骇，轻扯主人衣袖：&ot;少爷在与何人言语？此地除却你我，唯有这株古柏&ot;她忽然压低声音，&ot;莫不是午膳未
，以致眩？&ot;
&ot;分明就在&ot;杜若烟回首指向方才少年所在，话音却戛然而止——茵茵草地上空余几片落叶，哪还有半分人影？
一阵穿堂风过，古柏枝叶沙沙作响，恍若一声幽远叹息。
杜若烟无暇为古柏的怪影多费心思，若再迟，待同舍学午膳归来，徒生事端。
日上天，松影森然，廊庑步人影渐稀，唯莺啼声声，越显清寂。
一路疾行，她终于抵至斋舍门
，屋空寂，唯风送松影。
杜若烟吁一气，吩咐白芍守在门外，如有异动立时通报。
书院诸生皆是四人同室而居，唯山、讲席另有师舍，幸得父亲打，她与哥哥分在一。
此时四无人，杜若烟心稍安，遂伸手解开衣袍衿带。
轻绡若雾，掩不住前两株红梅，此刻那茱萸竟比平素更艳三分，红
立，薄几沁血。
指尖方一
之，&ot;嘶——&ot;她倒冷气，铜镜里映那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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