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越山河 - 第35章

    我坐上他新买的托车，十二月底的风从耳边挂过，小镇的楼房飞快地倒退，旁的景很快变成了稀疏的平房，随后是无尽的树和草。

    村庄一如既往地平静，如蛰伏的兽，将我吞吃。

    为什么？

    为什么总要在希望最旺盛的时候扑灭它？

    难我不吗？

    是啊

    我不拥有希望

    温星河的日记（十二）

    -2028年5月27日-

    参加了电影的首映礼。

    虽说之前也看过样片，但在大荧幕上看见关山的脸，觉还是有些奇异。

    我很少写这风格的歌，也是第一次有机会将自己的声音与关山的脸聚合在同一面银幕里。不得不说，还是的嘛！

    电影的调偏暗，昏沉的光映在银幕外关山的脸上，她看得很认真，很投，仿佛真的来到了银幕那的世界，为她们的命运而揪心。

    我这人没啥影视鉴赏素养，生平最怕那云里雾里的文艺片。老妈有段时间很喜接这，还经常在家里放，那正好又是我最叛逆的时候，她一放，我就烦，然后跑去好几天不回去。现在想想对不起她的。

    幸好幸好，这片我能看懂，而且不知是不是年纪上去，变沉稳了，完全不觉得无聊。

    故事发生在偏僻的小渔村，主角是一对妹，陈闻莺和秦红叶。两人几乎同龄，从小形影不离。

    渔村的生活平静且沉闷，那时岁月艰难，一锅白饭不会吃完一次，要煮了又煮，加上几遍熬成糊才算寿终正寝，菜一年到也不过是各腌鱼和虾酱。

    两人童年时没什么玩乐，倒是很早便学会了赶海，辨别海滩上的大小孔。

    秦红叶笨拙，总让海鲜溜走，陈闻莺嘴上嘲笑她，却每次都把自己桶里的匀给她。

    一天雾气蒙蒙，两人坐在岸边的礁石上，渐渐涨了上来。

    “那是什么？”秦红叶忽然指向海面，神惊异。

    “云而已。”陈闻莺撇嘴。

    “不对，是云的后面！”秦红叶攥住对方的手臂，“那是——”

    天与海的界，海正在倒，瀑布般向天空灰暗的云团涌去，如同世界成为封闭的方块，而我们正栖息在方块的底边，仰望天与海的转角。

    两个女孩呆住了。

    “走！”半晌，陈闻莺突然拉秦红叶的手，礁石，双脚踩在及膝的海里，溅起大片。

    “去哪儿？”秦红叶跟随她的脚步，追问。

    陈闻莺没有回：“去看倒的海！”

    大雾天里，渔民是不会海的。两人悄悄解开了小船的缆绳，向海的方向划去。

    离岸越远，雾气越，很快便看不见岸上的灯，周遭只剩一片白茫茫。

    “大雾像粘腻的蛇，它勒住我的，挤腔最后一□□气。

    我张呼救，只吞一团更的雾——四无人，她消失了。”

    画面一转，年秦红叶敲最后一个字，怔怔地看着电脑屏幕。镜上映黑的文字，她的手指悬停在删除键上，迟迟没有落。

    夜渐暗，她离开桌边，走到台上，起一支烟。

    镜闪回，低矮的石房、堆积的破渔网、海滩上搁浅的大鱼，随浪飘的渔船……所有的凝缩成另一幅景象——幽暗的夜里，女人张开双臂，坠海。

    手的烟烧到手指，烟掉到窗台上，，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手机嗡嗡响着，接连不断的消息来自丈夫、孩、人、编辑。

    【离婚协议拟好了，明天过来签字】

    【我一个人好的，用不着你心】

    【想了很久，我们还是断了吧】

    【红叶，抱歉哈，这篇可能没法发表了】……

    她走回室，老旧的台门发嘎吱声响。她坐在书桌上，脚边杂地堆着五八门的书，靠墙的书柜却空置着，只间一层端端正正地摆满奖杯。

    她打开柜门，小心取间一座，用衣袖仔细拭。奖杯底座上，用金的字刻着：《倒海》。

    她把奖杯放回原位，蹲来，拉开屉，从层叠的文件夹底翻一本纸页泛黄的小册，对着一串褪的字迹，一一用力且缓慢地输号码。

    嘟——嘟——嘟——

    忙音持续了一分多钟，“咔哒”，接通了。

    对面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“闻莺，是我。”

    电话那，没有灯罩的白炽灯忽闪一，昏黄的光包裹女人的形，拿着听筒的手背上，糙的纹路如树般突兀。

    “我知。”

    …

    秦红叶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渔村，住了从前的家。

    陈闻莺没有孩，丈夫也早已去世，她便回到娘家独居。老房的变化并不大，除去加修了电灯和自来，几乎与儿时无异。

    早习惯了城市生活的秦红叶别扭，生火时熏了满屋的黑烟，在屋后喂被公追着啄，好不容易杀好的鱼搁在桌上，被不知什么时候溜来的野猫偷个光……

    陈闻莺也像从前那样，对着狼狈的秦红叶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小时候的秦红叶总是会因陈闻莺的嘲笑而羞恼，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抹泪。而陈闻莺也总是因为这事儿被母亲责备，勒令她去歉。

    两人会别扭一阵，之后又和好如初。

    “记得吗，小时候我们经常去赶海，”秦红叶指着墙角的红桶，“你抓的永远比我多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当然，”陈闻莺搅和盆里的面糊，舀一勺倒烧的锅，发妙的呲啦声，“我从小就比你灵活。”

    秦红叶浅笑，里闪着期待的光：“那你一定也记得——倒的海吧。”

    陈闻莺没有表：“不记得，我不记得。”

    秦红叶站起来，声音变：“你不可能忘的，那天的大雾……”

    铁铲与铁锅接，刺耳的声音打断她的话。

    “没有雾，也没有什么倒的海，那都是假的！”陈闻莺端着盘，厉声，“现在你给我坐，吃饭！”

    盘咚地砸到桌面，手指收回的刹那，时空回溯。

    六岁，二妹烧不退，牙关咬，连药都喂不去。

    三天后，她死在母亲的怀里。

    很快，所有人都忘掉了她的存在，连最疼她的母亲都不再提起。

    时间重回当，如常推移。

    已至年，两人的上难免有病痛，每天晚上，秦红叶都帮陈闻莺换肩上的膏药，陈闻莺则帮秦红叶腰椎。

    被岁月遗忘的渔村平静且安宁，秦红叶渐渐适应了和陈闻莺相的日。

    摆在窗台上的从仙变成了桃，院里茉莉朵朵盛开，蝉鸣与蛙鸣齐奏，吵得人不得安眠。

    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