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花令 - 第69

    这样的奇才，自当为朝廷重用。可等庞大人视线瞄到了庞襄的卷面，却是脸突变。

    那庞襄，岂不是不成会元了？

    刚从国监调上来的文大学士，嘴里念叨着“林葵”这三个字。

    “如此耳熟，这，这是不是那个淮南来的瞎？”文晟礼忽地想起来了，这个林葵，原先和他如今的夫人肖婷，是有过一段婚约的。

    再观庞大人脸，文晟礼自作主张，凑在庞大人耳边：“大人，官认为不妥。”

    “文大学士，你认为有什么不妥，你要说什么？”庞大人还在琢磨如何是好，要不，真让林葵这个会元？

    可又不甘心呐，庞襄就考这么一回，那是多光耀门楣的事儿，虽然摄政王说了不许徇私舞弊，可考场上还有锦衣卫当监察，庞襄可没有当场作弊。

    庞襄只是提前背了□□罢了。加之庞襄的考卷如此，庞大人就算避嫌不阅卷将之落卷，别房考官看见此等考卷，搜检落卷时，也难免将其取。

    文大学士说：“这个林葵啊，要不，将他刷去，要不让他个不溜的排名。”

    庞尚书气炸了：“你看他写的文章，你自己看，怎么将人刷去？！”

    “这个林葵，官对他有印象，是淮南解元，患疾，怀才不遇。虽残志，可他那睛，分明不能朝为官，就算到了殿试上，也会被陛所不喜的。加上他考卷上，可不完全尽善尽。”

    庞大人：“如何不尽善尽？你没睛？”

    “大人且瞧这一句，‘于人曰浩然，沛乎苍冥之宇，文以载也。’”

    庞大人：“这句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大人看，这‘宇文’二字相连，而这‘宇’字，却无端多了一，这是不是居心叵测？往大了说，就是蔑视朝纲啊！”

    庞大人了睛，定睛一瞧。

    “誊写的‘宇’字果真多了一。”庞大人伸手一摸，指腹竟然还残留朱笔墨迹！

    他抬望向文大学士：“你加的？”

    “不不不，怎么是官呢，官只是看见了，林葵的文章思想有问题，如何能判会元呢？”

    经过所有考官一致商议决定，林葵的文章被判了落选。

    有阅卷副考官惋惜：“摄政王和赵王有旧怨，这‘宇’字平白多一，岂不是影一山二虎？咱们看见了，也不可能当没看见，若是一张试卷惹怒了那位千岁爷，这么好的苗，就当场砍了。”

    所以经过十天不眠不休的阅卷，最后送了三百份筛选来的朱笔卷，到了摄政王的御书房里，等他钦选其贡士。

    萧复坐直了些，一张张地翻过去，他见过林葵离开贡院后，回来攥写的会试文章，将容记得很清楚。

    可三百张逐一翻阅，本没有他的文章！

    林葵的考卷呢？

    以他的才华，怎可能不在这三百人之？

    难他的试卷被人拎去了？萧复脸当场难看了起来：“梁洪，让庞卓那个狗才给本王来！”

    庞尚书闻声不妙，立刻了来，磕跪在了地上：“微臣叩见千岁爷，千岁爷息怒。”

    金陵城（28）

    庞尚书瞥见摄政王在阅卷， 大气也不敢。

    他为何发脾气，莫不是是对这三百份考卷不满？可考生不乏妙语连珠的才，难是因为摄政王无墨看不懂……

    萧复冷睨着庞尚书：“这三百份朱卷， 便是你们夜以继日阅卷的结果？”

    “回千岁的话，八月初九考完， 这考卷就送到礼由誊录官抄写，墨朱二卷对无误后，才分发给各房考官批阅，上面， 还有青笔批阅的字迹……微臣每日阅卷七十张左右，从卯时起，到丑时歇，十日阅卷共计八百五十五张！六位副考官也是如此。”庞尚书将时间线说得极为详细。

    萧复懒得听这些，声音冷如刀锋：“你可有徇私舞弊？将不该取的人取， 将该取的人落卷？”

    庞尚书心里一抖，肩膀也跟着颤动， 知多半是监察御史举劾了自己，坏菜了！他立刻解释：“微臣， 绝无徇私取！微臣虽有亲属参加会试！可考卷弥封誊录后，就是亲爹也认不来， 微臣绝没有徇私取！”

    先帝说过举贤不避亲， 四年前徐阁老家的公参加科举， 与他渊源颇的次辅担任会试主考， 且殿试题就是徐阁老呈上去的。原本徐阁老主动避嫌，文泰帝说：“哎， 卿， 举贤不避亲。有才之人， 难就因是世家弟，就该埋没么？”

    庞尚书想到此，朝摄政王磕喊：“千岁明察啊！”

    “明察，明察你他妈。”萧复一掌将象牙笔筒丢到庞尚书的脸上，庞尚书当场破了脑袋，鲜血顺着淌来，他抖成了筛，还不敢吱声。

    立在萧复旁的宦官，表都跟着疼了一。

    萧复火冒三丈：“去跪着！你风作案的事押后再审，本王不是先帝，你真有徇私！当心自己的脑袋，梁洪！”

    庞尚书胆战心惊，捂着脑袋爬去了，宦官双手持着拂尘朝摄政王躬：“才在。”

    “将所有副考官都宣。锦衣卫韩指挥使何在？”

    以前那位黄指挥，是老黄历了，文泰帝死后不久，黄指挥被派去守皇陵，便不知所踪了。

    现在新任的韩指挥虽是个能用之人，但萧复有意打压锦衣卫的气焰，鲜少重用这帮鹰犬。

    这厢将韩指挥唤来，萧复遣他去礼：“调来所有朱笔卷和墨笔原卷，送到本王案桌上，期间不得让任何人经手，不得让礼官员有动手脚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萧复心的气还是不去。

    他起踱步：“科举是寒门学唯一仕的机会，让这帮狗才平白夷灭了多少有识之士！”

    梁洪看他上火的模样，略有不解，既然庞尚书有徇私嫌疑，严查此事、覆试实便是。

    重审五千余张落卷，可是个大工程。

    平素可不见摄政王这般重看读书人。

    但摄政王就是让人来重审了，他从翰林院了一帮顺的老，将十几个文官同时宣来六科廊，萧复亲自盯着他们阅落卷。

    翰林院学士看书看文章看了一辈，阅卷起来也快，加上摄政王在旁边盯着，半虎都不敢打。

    一旦搜检到优秀的落卷，就移给梁洪，让梁公公到摄政王手里再阅一遍。

    搜检落卷，翰林学士了整整五日时间，期间萧复哪里都没有去。

    翰林老学究最终挑五六十份称得上是优秀的落卷，萧复自然在其看见了林葵的文章。

    老学士称：“其他的考卷，说是落选，兴许因为考官对个人答题风格不喜所致，也或许是考卷后面容写得好，可开不够彩，也可能考官疏忽大意，但这一份……微臣想不通，如何能将之落选？上面有青笔阅卷的痕迹，可以看是经过考官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