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五

    伍妩伸手拦了一辆租车，把失魂落魄的齐媛拉上车。

    坐稳之后，司机师傅问她：女，去哪啊？

    伍妩问齐媛：去你那，还是去我那？

    齐媛像一台老化的电脑，简单的程序都需要反应半天，和刚才在蒋路面前完全是两个样。

    她的嘴裂：去你那吧。说完把靠在伍妩的肩膀上。

    伍妩知，齐媛现在住的房是李嘉名买的，她怕回去遇见他。

    伍妩告诉司机师傅地址，司机师傅踩油门，车沿着闹的路往前走。

    伍妩和齐媛沉默着，车的气氛奇怪，司机师傅打开了电台，呲啦一声之后，一清亮的女声传：接来为您播放，梁静茹的分手快乐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伍妩和齐媛住过一段时间，应付喝醉酒的她得心应手。可这次，她不是酒醉，而是心碎。

    从车到家门，齐媛乖得像一个娃娃，任由伍妩控。

    伍妩把上次伍蒙穿过的拖鞋，给齐媛穿上，拉她坐到沙发上，自己屋去拿了卸妆和化妆棉。

    伍妩再回来，齐媛已经歪倒在沙发上。

    伍妩把东西放在茶几上，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起来靠在沙发背上。见她压不动，伍妩叹了一气，打开卸妆的瓶，向倒在化妆棉上。

    闭。她说。

    齐媛乖巧地闭上。

    伍妩用卸妆棉把她的黑掉，突然想起《僵尸新娘》里的那个骷髅新娘。

    我真傻。齐媛说。

    语气让伍妩想起祥林嫂，她总是这样对别人说：我真傻，真的。

    伍妩手上动作没停，帮她卸完一只睛，又卸另一只。

    他说要和我结婚，我就信了。

    结果呢？伍妩说，把黑的化妆棉扔垃圾桶。

    结果？齐媛停住，我也不知结果是什么。

    伍妩一张巾手，站起来拉她。

    去洗把脸吧。

    齐媛洗完脸，脱价值好几万的香奈儿，换上伍妩的衣服。

    天气凉来，伍妩一拉开台的门，就觉到一冷意袭来，打了个哆嗦，想伸手关门。

    齐媛站在她后，用手挡住门。

    就在这吧，我想透透气。

    伍妩没说什么，拉开门让她先去，自己回屋里拿了两条毯。一条白的，一条灰的。

    坐在台上，伍妩听齐媛讲她的故事。

    男人都是王八，你的时候信誓旦旦，什么话都说得。真到遇见事时，一个个都成了缩乌，狗娘养的怂货。

    伍妩知，齐媛话里的男人特指李嘉名。

    李嘉名怎么了？

    齐媛冷笑一声：他想齐人之福，和别的女人结婚，让我给他当妇。

    伍妩不意外。

    李嘉名的家世虽说没法和本地那几个显赫人比，可他的父母也算是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，这样的人怎么会让唯一的儿娶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主播。

    伍妩沉默了一会，她和齐媛早就过了能同仇敌忾的时候。

    她问：那你打算怎么办？

    齐媛摇：我也不知。

    但是我绝不会让他称心如意。齐媛苍白的脸在月光闪着恨意。

    伍妩没说什么，在这事上，她没立场说话。

    齐媛喝了一罐啤酒，包在毯里的和起来。

    你以后打算怎么办？她扭问伍妩，就这么一直去？

    伍妩摇：我不打算了。

    齐媛又打开一罐啤酒：打算转行了？

    嗯。

    好，什么想好了么？

    没。

    要不齐媛开说了两个字，被伍妩打断。

    我不会去征哥那，我既然打算放弃，就不会再和这行沾染上一。我想安定来。

    齐媛仰一大啤酒：行，你想好了就行。她神迷离，只是，听我一句劝，千万别信狗。男人说你，只是你的脸，你的。

    伍妩晃晃手里还剩大半罐的啤酒：也许吧。

    齐媛看伍妩，她的侧脸在月光显得柔和。

    伍妩裹上的毯，抬看向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：但我还是想试试。

    蒋路对她主动伸手的时候，她牵住了，可她的心没有变化。

    明明每一次某些人靠过来的时候，她连呼都会停住一瞬。

    她没法再骗自己了。

    那就试试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