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四

    蒋路问这话的时候，双眸直盯着伍妩，潭湖般的沉静，看一容易把人拉去。

    伍妩没有陷去。

    她问：为什么是我？

    蒋路双手叉，抬眸问：为什么不能是你？

    和蒋路说话，伍妩总要打起十二分的神来，不免心累。

    她一只手支撑着脑袋，指在酒杯的杯上敲了两：你连一个回答都不敢给我，我凭什么要答应你？

    蒋路笑了：你想听什么，我说给你听。

    伍妩收手：没意思，已经是开卷考试了，还想要抄答案，判你不及格。

    你这老师太严格了，直接判学生不及格，能给个补考机会么？

    行。伍妩大方，看在你有钱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。

    蒋路蹙眉：我以为，是看在我得帅的份上才网开一面。

    伍妩扑哧一声笑来。

    蒋路抓住机会，问她：我现在是不是离及格不远了？

    伍妩摇：还差得远呢。

    蒋路把盘里切好的排换给她：那我需要再加把劲儿。

    伍妩用叉了一块送嘴里，鲜可。

    给你加十分。

    只加十分？蒋路惋惜地看她。

    十分是对你努力的态度的鼓励，只加十分是因为，这个动作。伍妩用叉指指自己盘里切好的，太程序化了，没新意。

    蒋路皱眉，真像个孩：伍老师真严格。

    伍妩端起红酒喝了一。

    她不讨厌蒋路，甚至最开始时，是有几分喜的。

    女孩天生会从心里童话。

    在炽的烈日，空无一人饿街上，他的车略过又回来。伍妩想过，这也许是一个命运安排的故事。

    多年的经历，把她生的一童话光芒压去。蒋路的份，已经是童话，可她不是公主，连平民的都不算。

    在想什么？

    蒋路看她半天，只吃了一小块排，把自己面前的副盘沙拉推到她面前。

    尝尝沙拉。

    伍妩尝了一，又放叉，她没什么胃，突然想吃桂糕。

    不合胃？蒋路问她，想吃什么？

    伍妩把心里想的说来：想吃桂糕。

    桂糕？这么巧，正好家里前天刚了，回去我让家人再一份。

    伍妩想起蒋思白也是前天，给她带了桂糕，只是看盒，他应该是从酒店买的，不过倒真是巧。

    伍妩没把蒋路的话放在心上：别麻烦了。

    蒋路看了看伍妩，抬手招呼服务生。

    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过来，弯腰：先生，您好。

    结账。蒋路掏卡，递给服务生。

    吃到一半，他突然要结账，伍妩看着满桌没怎么动的东西。

    怎么了？

    蒋路对她站起来，朝她伸手：走，带你去买桂糕。

    伍妩愣住，他的手悬在半空，没有收回。他说的对，他的确极有耐心。

    她搭上他的手，他轻轻牵住，两个人并肩往外走。

    走到门，服务生已经结完账，双手把信用卡递还给蒋路。

    蒋路收卡包，抢在服务生前面，主动帮伍妩拉开了门。

    谢谢。

    不客气。

    蒋路的车停在餐厅后面的停车场，他让伍妩在餐厅门等他，伍妩不肯，陪着他一起往停车场走。

    刚绕过餐厅的弯，伍妩听到一熟悉的声音。

    ！

    女人扯着嗓，声音尖细。

    蒋路往前一步，把伍妩护在后，意识的动作，比他之前装来的绅士，让伍妩对他增添一分好。

    没事。伍妩推开蒋路，我认识她。

    齐媛穿着一件白的香奈儿齐膝裙，一双前两年行的黑白撞矮跟鞋，一只在她脚上，另一只在她手里。

    她披散发，用鞋扔向对面的男人，歇斯底里：你是怎么和我说的？你说要娶我的，你他妈说过要娶我的！

    伍妩猜，这个被打的男人应该就是李嘉名了。

    他站在那，任由齐媛撕扯，直到余光看到站在拐角的蒋路和伍妩，才伸手架住齐媛扑过来的双手。

    别闹了，有人看着呢。

    看就看，我齐媛还他妈的怕人看么？齐媛哭喊过一阵，声音嘶哑。

    她扭过，脸在暗黄的灯光看起来十分惨淡。

    齐媛看到伍妩，倏尔停住，挣开李嘉名的手，朝着他们走过来。

    李嘉名不明所以，伸手拉住她的手腕。

    你嘛？

    开！被齐媛甩开。

    她走到伍妩面前，泪混着黑睫膏在脸颊留一黑泪。

    她用手背拂去的泪，手臂上也留了黑的痕迹。

    再防的睫膏，也挡不住女人伤心的泪。

    有烟么？她问。

    没。伍妩扭问蒋路，你有烟么？

    蒋路是烟的。他从袋里掏自己的烟盒和银的火机递给伍妩，伍妩又递给齐媛。

    齐媛接过烟，打开火机燃。烟的红光一闪一灭，烟味弥散到伍妩鼻腔里。

    伍妩想起第一次见齐媛的时候，她也是这样着烟，卷发在风妖娆。

    这位帅哥，她冲蒋路笑，让你看笑话了。

    蒋路摇。

    齐媛鼻：你能不能把伍妩借给我一晚？

    蒋路看伍妩，面担心，伍妩也看他：没事。

    往前迈了一步，对齐媛说：走吧。

    谢了。

    齐媛用手把发理到后面，对着蒋路扯一个笑：谢谢你愿意把伍妩借给我，还有谢谢你的烟。

    蒋路微笑：客气。

    齐媛和伍妩走了，剩李嘉名和蒋路两个男人。

    蒋路看着，站在原地垂丧气的李嘉名，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。他想烟，手刚伸袋，一摸，空的。

    蒋路苦笑，他忘记烟和打火机都被刚才那个女人借走了。

    他叹了一气，转找地方去买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