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四（完结）

    穆启从墓地回家，这一段路他多年没再走过。

    家的摆设应该还如当初他和穆至离开一般，只是落满回忆的灰尘。

    穆启站在久违的门前，掏钥匙打开门。

    门一推开，穆启愣在原地。

    穆至站在客厅央，手里拿着一只啃了一半的红苹果。

    穆至看到穆启也怔住，两人默默对视几秒后，穆启才确认这不是梦，这是真正的穆至。

    穆启想往前走一步，被穆至喝住。

    别动！

    穆启收回脚步，听话地站在原地。

    穆至转匆匆跑回屋，从床柜的屉里掏一把小巧的黑手枪。这把手枪，是她离开桐城市从大熊那讨要来的。

    穆至拿起手枪，她的手抖了两，好像一只手承受不住手枪的重量，穆至又加了一只手，双手握住枪。

    穆至走回客厅，穆启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房门大敞。

    穆至抬手，隔着两米的距离，把漆黑的手枪正对穆启的脑袋，发指令：把门关上。

    穆启抬脚，用脚后跟在门后轻轻一勾，门就自动关上，发咣得一声，吓得穆至的手一哆嗦。

    穆至稳住手，把枪移动，对着穆启的心脏。她说：从现在开始，我问什么，你老实回答，不然

    穆至的神在黑枪上过，不然之后的话不言而明。

    穆至说完话，双盯住穆启，等待穆启的回答，她以为穆启会生气，毕竟被人用枪指着威胁，可乎意料，穆启竞然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淡然的语气，仿佛前这把随时会要了他命的手枪并不存在。

    他说：好，你问。

    穆至双手握枪，一只手支撑住另一只，问一直以来，像树藤一样缠绕她，迫她几近窒息的问题。

    穆启，你和苏如烟，到底是不是假结婚？

    穆启望着穆至的珠一动不动，他毫不犹豫地回答：是。

    听到这个回答，穆至的几乎，她一气，问第二个问题：苏如烟的孩是谁的？

    这个问题，倒好像让穆启犯难。穆至见他嘴闭，嘴角向后扯，思索后他才说：苏如烟去国外找的银行，人工受。

    穆至心里悬着的那把剑，从空落，落在她的脚尖。

    其实，穆启省略掉不少细节。比如，当初，苏如烟和倩的确想让他捐，让他作为孩的父亲，但被他一回绝。

    很早之前，穆启就失去父亲的资格。早在那年夏天，他没有拒绝穆至的试探，任由事发展，从那时起，他就把生养女的资格，还有其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条件换去，而作为回报，他得到了穆至。

    穆至问完这两个问题，已经用尽大半力气。她握住手枪的手开始发抖，她摇摇，继续问：你和苏如烟结婚，到底是为了什么？

    穆至想不明白，穆启和苏如烟结婚到底是于什么理由。他不苏如烟，可却为了苏如烟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，难真就为所谓的遮掩？

    如果不是，到底什么能让穆启这样一个人放弃自我？

    穆启的神邃，他的好像装整个湖泊。

    他抿起嘴，颌骨突。

    穆至知，他在忍耐。

    穆至再次手里的枪，枪正对穆启的心脏。

    说！

    穆启摇。他的星光，似有千言万语要说，可他却不开。

    穆至持枪向前走几步，她把枪抵在穆启的，双目眦裂，她的睛里充满火焰一般的红。

    你说不说？

    穆启伸手向上握住枪，把枪像左移动，你比错位置了，这里才是心脏。

    说完，他把手放。

    穆至一只手握住枪，另一只手空给枪上膛。

    咔嚓，枪发清脆的响声。

    穆启的脸上倏然浮笑容，像是曾经，每一次穆至在校园里遇见他时，他想掩饰却掩饰不住的笑。

    穆至的生疼，她的手在板机上颤抖。

    穆启和穆至隔着一臂的距离，相互对视。

    穆启再次抬手握住枪，他说：对不起，木木。

    这一声对不起蕴着穆启这几年来的歉疚和持，他说时一。

    我不能告诉你理由。我知你会恨我，恨我为什么让你毫无理由地接受这些痛苦，对不起，可我不能说。

    穆至的前模糊，她透过泪看穆启，总觉得他也在哭。

    的枪抵在穆启的前，他却比之前每一次穆至见他都要平静。

    木木，今天哪怕你开枪，我也不愿意。

    穆至握住枪，死死抵在穆启的前。

    可穆启依旧定，他闭上睛。

    穆至咬住自己的嘴，半晌后，她扣在板机上的手缓缓松开，枪应声落地。

    穆启睁开睛，他把面前在地的穆至一把拥怀，用自己支撑起她。

    穆至缓慢抬起手，搭在穆启的颈后。

    在这个房间里，他们像曾经一样拥抱。

    穆启晴不定，对穆至时好时坏。心好时，他会对着她笑，把她背在肩；可若他心不好时，他会鲁地把她压在，不许她反抗。这个过程，她伤痕累累，他也遍鳞伤。

    穆至从大熊那拿走这把枪时，大熊曾劝她，让她放过去。

    穆不是铁石心，你不知他一个人，这些年扛了多少东西。为了达成目的，他连自己都不顾。有一次弹差穿过心脏，就差那么一，他命就没了，可他都过来了。他没服过，但老钱让他别去打扰你，他就再也不去了。可我心里知，他苦。穆至，穆启要是有不对的地方，你多担待，再看看他，再给他一次机会。

    穆至伸手，从穆启的衬衫领摸去，摸到他后背的一疤痕，和大熊描述得无二，穆至的泪沿着穆启的脖颈儿他的衣衫里。

    你以后还会再骗我么？穆至问。

    不知。穆启回答。

    穆至默然，她没有松开手。她问：你是不是早就知，枪里没有弹？

    穆启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在穆至端着枪来时，他的确张了一。但当他握住枪的时候，他就确定了，枪的重量不对，枪里没有弹。

    穆至低声骂了一句，穆启闷声笑，膛震。

    这世上有真有假，有人明算计，有人傻到奋不顾。

    穆至是后者，穆启也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