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六

    穆启说不疼，穆至还是持带他去了附近的社区医院理伤。

    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发白的老人，他带上老镜低给穆启合伤时，止不住摇。最后理好伤，他看看穆至，又看看穆启，言又止。

    医生最后什么也没说，只给穆启开了一张药单，既有用的，也有外敷的。

    穆至左手拎着一堆药，右手扶着穆启，彷佛穆启是刚从战场负伤而归的战士。

    穆启比穆至近一个，大的躯靠在穆至上，显得她有几分小。从背影看去，穆至依偎在穆启的怀里。但实际上，穆至正撑自己全力气，把自己当一个扶杆，妄想支撑住穆启像树一般大的躯。

    因为吃力，穆至额上几滴豆大的汗。汗在光像是一颗颗圆的钻石，反着光，闪穆启的睛。

    穆启在光彷佛看到，初一那年的穆至。

    那年夏天，穆启偷偷骑托车，在路飙车时，因为躲避一只意外冲的浪狗而调转车，摔路边的草丛。穆启的脚踝被卡在后座之间的位置，导致错位，而他的小被的排气筒灼伤。

    穆启在家里躺了近乎一个夏天。

    这一个夏天，穆至几乎寸步不离他的床前，对他比穆元和成佳芳都要上心。

    夏天小上的伤容易发炎，需要勤换药，穆至就主动担任起这个责任，每隔一会就要检查他的状况，像个定时机一样，对他嘘寒问。

    穆启渴时，无需开，穆至就已把杯递到他嘴边。怕他无聊，她还从附近的书店抱回一大堆的漫画书，放在他的床。

    穆元和成佳芳曾打趣穆至，说她是穆启的小丫鬟。穆至也不恼，依旧着自己的事。

    记忆骤然冒的穆元和成佳芳的模样，割断穆启对过去的回忆。

    他把自己的胳膊从穆至的肩膀上拿，自然拉起穆至的手往前走。

    你的手？

    没事。

    穆启举起自己的手晃晃：离心脏还远着呢。

    这句话一，穆启和穆至都愣住。

    这句话，是穆元的禅。

    穆元平常喜自己些小玩意，可手艺又不，总在上留大大小小的伤。成佳芳回家后，就要拉着他问问短。

    这时候，穆元就会龇牙回一句没事，离心脏还远着呢。

    不知什么时候，穆启学会了这句话。

    在穆元和成佳芳离开这么久后，他们似乎又以一新的方式闯回穆启和穆至的生活。

    穆至先开打破沉默，她的嘴闭着，嘴角向两边扯：是啊。

    两个字的回应，像是在寒冬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的湖面上，投一颗沉重的石。表面的冰破裂，可层的冰依旧，毫无声响。

    穆启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，把穆至搂怀。

    他想问穆至：你想爸妈么？

    可这个问题实在过于多余，她的表，她勉都挤不的笑容，已经告诉他答案。

    走吧。穆启拍拍穆至的肩膀，拉着她避开灼的太，躲路边的树荫。

    *

    穆启从医院直接回了家，穆至没有留陪他，因为她临时接到了一通电话。

    电话那的人是个男生，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三月风，和煦温。

    你好，请问是穆至同学么？

    穆至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对方继续往说：你好，我是英语专业的孙琦，我们是一级的。

    穆至想了想，外语系的确有一个孙琦名的，但他为什么会找自己呢？

    孙琦接来的话解答了穆至的疑问。

    今天哲课你没来，很不巧，这次的哲展示作业，咱们三分到了一组。

    三？

    隔着电话，孙琦的声音带着电：你，我，还有柳慕江。

    一听到柳慕江三个字，穆至立想到学第一天见到的那个江江，一说不清的直觉告诉她，这个柳慕江就是那天她见到的江江。

    孙琦的声音打断穆至关于那天的回忆：穆至同学，很不巧，今天哲老师抓到你逃课，所以她要求我们组第一个展示，展示时间定在周一。

    周一？穆至皱眉。

    哲老师每次布置的题目都要费好时间调研，一个周本来不及。

    电话那的孙琦开玩笑：是的，穆至同学，我和柳慕江都被连坐了，请你快回来解救我们吧。

    虽然孙琦以开玩笑的吻说着话，但穆至仍十分愧疚。她一答应来，挂了电话，嘱咐好穆启，就往学校跑。

    穆启看她风风火火的样，提要开车送她，但被穆至令勒止。穆至从他钱包拿走几张钞票，装袋。

    这就算你送我。

    走到门，她又不放心地折回来，在穆启的嘴上落一吻。

    注意伤。

    直到穆启再三保证会好好养护伤，穆至才依依不舍地离开。

    她不知的是，前脚她刚坐上回学校的租车，后脚穆启就启动自己的车，开往了某个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