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一

    穆元和成佳芳最后葬在了城郊的一墓地。这片墓地曾经是一大片森林，时过境迁，现在树都没了，只剩密密麻麻的墓碑。

    穆元和成佳芳的墓碑是其之一。

    穆元不懂忌讳，选好了墓地就要安葬穆元和成佳芳。每一手续他都办完了，可最难的还是从穆至的手里要穆元和成佳芳的骨灰匣。

    穆至把冰冷的骨灰匣当成了穆元和成佳芳的替代，哪怕它是穆元和成佳芳不存于人世的直接证明，对穆至来说，也是最后的一丝藉。

    穆启原本打算趁着穆至睡的时候，偷偷从她怀里拿骨灰匣，可穆至就像上了弦的钟表，滴滴答答地撑了一天一夜，又一天一夜。

    床角就是穆至最好的藏，好像那个角落里存在着一个家，家里还有穆元和成佳芳。

    第四天的时候，忍无可忍的穆启把穆至从床上拽了来。

    穆至抗拒，可几天没的她虚弱无比，在拖拽的过程她只顾着护着怀里的骨灰匣。

    别碰我！穆至的睛又又涩，可泪却像有意识般自己往外。

    别碰我！一只手抱住穆元和成佳芳的骨灰匣，另一只手和穆启撕扯。

    穆启揪住她一只脚往床边拖，把人拖到面前时，他才伸手去够穆至怀里的骨灰匣。

    穆至护住骨灰匣的模样，像是沙漠的远途者护住仅剩的一。对于即将渴而死的人来说，不再是，而是活去的希望。

    这个小匣现在就是穆至活去的希望。

    别碰我！穆至大喊大叫，打开穆启一遍遍伸到面前的手。别碰我的爸爸妈妈！

    穆至的指甲在拍打的过程，在穆启的手臂上留好几红痕。

    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和疯没有区别，穆启的耐心耗尽。他接住穆至打过来的手，死住她的手腕。

    穆启红了：你闹够了没有？

    穆至被穆启的模样吓住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他们已经死了，你懂不懂什么叫死了？穆启盯穆至的双，他们的睛是一样的颜。

    不要再闹了，穆至。把爸妈的骨灰匣给我，让他们土为安。

    穆启松开穆至的手，他移开视线，神落在穆至上的骨灰匣。

    短短两天，穆启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。好像有人把他的心掏来，当着他的面，往上了一把又一把的刀。心明明不是自己的了，可他还会疼。

    穆启的泪没有眶。

    我要带爸妈走了，如果你想来，那就跟我一起；如果你想继续否认事实，那你就呆在这里，我不会勉你。

    穆启茫然地环顾房间。

    穆至

    他言又止，到底什么话能表达他的心，他的意图呢？

    穆至像是被力气的娃娃，她的手从穆启手里落，搭在床边。她听着穆启的话，神空，没有任何反应。

    甚至穆启弯腰从她怀里抱起骨灰匣时，她都没有反应。

    穆启抱起骨灰匣，看了一穆至，转过往外走。

    走到卧室的门时，他听到穆至微弱的声音传过来。

    哥。穆至叫他，爸爸妈妈要住在哪？

    穆启没回，他说：城郊的安南墓场。

    安南墓场？穆至听着这个名字觉得又几分熟悉。

    穆启说：以前你还小的时候，爸妈经常带你去那儿郊游，那时候那片还没有被规划成墓地。

    穆至记起来了，那时候的城郊遍地绿草，天的时候家们会带着孩去那儿郊游。那时候，还不叫安南墓场呢。

    穆至站起来，脚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我跟你去，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