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五

    乔伊然到三田时，已经过了一个小时。

    他本以为，是同柳慕江和陆雱一起吃饭，但他拉开包厢的门，只有柳慕江一个人坐在榻上，举着茶壶往一只青绿的茶杯里倒。

    他挑了挑眉，在柳慕江对面坐。

    柳慕江把斟好的茶递到乔伊然手边，了个请的姿势。

    乔伊然拿起茶杯，放在嘴边。

    然然。

    柳慕江轻声细语地唤乔伊然的名字。

    乔伊然手里的茶杯轻轻歪了一，泡好的茶洒在上，了西装。

    你吃错药了？

    乔伊然把茶杯放在桌上，一张纸拭着已经被布料收掉的茶。

    然然，柳慕江一只手撑脸，看着乔伊然，我有事要拜托你。

    乔伊然不声，把用过的废纸攒成了球，扔在桌上打转玩。

    陆三原的案，你知多少？

    纸球停在了柳慕江的面前。

    你问这个什么？陆叔的案都结了这么多年，问也没有意义。

    案是结了，但是陆雱并不相信陆三原会诈骗，所以他还在一直调查。

    陆雱上次的车祸也不是意外，是有人不想让他继续调查这个案，给他的一个警告，是么？

    警察来医院笔录时，陆雱一直在找理由支开她，而面对她的疑问，陆雱也岔开了话题，很明显他不想让她知某些事的真相。

    十年前，陆翔公司的后备资金充足，却现资金链断裂而无法继续盘龙湾开发的问题，断裂的原因是什么。盘龙湾项目全面停止以后，政府也给了陆三原足足6个月的时间来缓急，但这间发生了什么，让政府临时改变了主意，逮捕陆三原，并宣布陆翔破产。陆三原所有的家产都已经全被拍卖偿债，但之前集资来的钱呢，那一大笔首付款呢？

    柳慕江看过陆翔的财务报表，也大致估算盘龙湾开发前期的经济支，但这间压对接不上，账上缺了一大笔钱，一大笔足够盘龙湾继续开发去的钱。资金链断裂是每个公司都会面对的问题，但陆翔当时的大项目也仅仅只有一个盘龙湾，其他都是些小项目，本费不了这么大一笔钱。那这笔钱究竟去哪了呢？

    乔伊然就坐在对面，听她一步一步把陆三原的案拖来，细细的讲。

    所以呢？乔伊然看她，既然你了解的这么清楚，问题是什么？

    这笔消失的钱，到底是不是在陆雱那？

    不是。

    真..

    真的么？你是想问这句话么？乔伊然把手里的杯重重地搁在桌上。

    柳慕江，如果你看过陆哥曾经落魄的样，你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。

    盘龙湾项目停止没多久，陆翔宣布破产，陆三原的所有财产被查封。

    陆雱和庄晓菲在无数双睛的监视，只带上了几件衣服，就匆匆搬离了他们熟悉的家。庄晓菲受了刺激，脚几乎的走不动路，陆雱一只手搂住她，一只手拎着着他们俩仅有的一个行李箱。

    大门关上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，轰的一声，像是整个世界都倒塌了。

    庄晓菲嫌贫富，之前亲戚朋友基本都断绝了联系，现在他们想求助，人家也不会理。

    陆雱只能带着庄晓菲，找了一家又一家的旅馆，最终找到了一家30块钱一晚的小旅馆，住了半个月，陆雱又找到一个更便宜的胡同里的破旧老房。

    庄晓菲因为陆三原破产受了刺激，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，到最后已经离不开人照顾了。陆雱没办法，挨着打听了好久，才选了一家价钱和碑都不错的疗养院，自己依旧住在那间破屋里。

    最冷的时候，桐城夜里的气温能低到零十几度，陆雱住的房间墙薄，窗也往里渗风。陆雱往往是半夜被窝，手脚早就被冻的冰凉麻木，本睡不了。陆雱只能忍着寒意，微微眯一会，凌晨就起来赶另一份早餐店的工。

    陆雱年纪小，去哪里找工都被拒绝。好不容易，在一家修车店谋到了一份修理工的工作。陆雱年纪小，刚去也不会什么手艺，难免被欺负，店里最累最脏的活基本都要他来，偶尔还要有人看不惯他那张脸，而故意挑衅。风言风语，再难听的话他也从不还击，他只想挣更多的钱。

    因为手要常日泡在里，陆雱的手上满了冻疮。夜里歇来，那些冻疮发作，又疼又，陆雱为了省钱，连药也不舍得买，就听邻居老人家的土方，去院里抓把雪，不停地，直到雪都化成。

    陆哥手艺好，人又实诚，店老板赏识他。但店里的那些小喽喽就更看不惯他，趁着店老板不在的时候，合起伙来欺负他一个。你知我第一次见陆哥时，他被打得有多惨么？

    一帮人围着打他一个，他被在墙角，却也还在奋力地挥拳。

    人被到绝境的神，你见过么？

    但凡他有一分钱，他需要混成这个样？连创业的第一笔钱都要和我借。陆雱今天所有的一切，都是他自己拼来的，他没有依靠陆三原一分钱。

    柳慕江，如果你也像那些人一样怀疑陆哥，那你真是

    乔伊然最后那几个字没说，但柳慕江也能猜来他要说什么。

    相比于乔伊然的激动，柳慕江反而冷静的多，甚至冷静的过于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乔伊然，谢谢你告诉我这些。

    我不会怀疑陆雱，如果他说陆三原是冤枉的，我就信。

    他不想我让我手，我不会辜负他的好意。但是，我不到置事外，看着他单打独斗，落得浑是伤。

    你愿不愿意帮我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