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七

    桐城第一监狱宿舍。

    陆三原蹲在角落里，手里拿着一张陆雱小时候的照片。

    照片有些年了，已经褪了，因为期的抚摸，照片的表面还固着一层厚厚的油。

    照片里的陆雱才3岁，正是调的时候。

    陆三原记不清楚，这张照片拍摄于早晨还是晚上。

    照片里的陆雱穿着米老鼠的连睡衣，是前一天庄晓菲刚从百货公司买来的。小陆雱喜的不得了，穿上之后在家里绕了一整圈，像个小模特一样向每个人展示自己的新衣服。

    言言，看这里。

    陆三原拿着手里的珠江照相机对准了蹦蹦的小陆雱。

    等等我摆个姿势。

    小小的陆雱看到了照相机，急忙转过，对着镜摆了个自认为无敌可的姿势。

    他半蹲着，伸左手的两手指贴在脸上，比了个耶。

    陆三原用大拇指着照片。

    照片里的小家伙脸圆圆的，而现在的陆雱已经完全成了大人，脸颊上的全消去，蜕成了尖尖的。

    陆三原记起，以前他每次班，小小的陆雱都会蹲在门，伸两节莲藕般的手臂迎接他。

    陆三原会一把把他捞起，架在肩膀上。

    爸爸，你怎么才回家呀？我可想你了。

    童声童气的小家伙说起话来都带着一味，每一个字都化了他的心。

    陆三原这时往往会一侧肩膀，把小家伙从肩上挪到怀里。

    言言乖，明天爸爸就不去工作了，整天陪你，好不好？

    接来，陆三原会把自己的脸贴在陆雱的脸上，用刚来的胡扎他细的脸，听他只哇叫。

    ，，爸爸坏，爸爸坏

    小陆雱两只小手抓住他的，一边咯咯的笑，一边转向妈妈求助。

    陆三原沉浸在回忆当，完全没注意后靠近的脚步。

    一只大脚从背后踹过来，陆三原被踹翻在地，打翻了放在地上的壶。

    一汩一汩的来。

    陆三原刚想抬起，看清楚袭击他的人是谁。

    一个不锈钢的盆迎着他的视线撞来，铛一声，金属颤抖的回声在他耳边响。

    陆三原意识地护住了，把自己蜷缩成半拱形。

    拳打脚踢，一的重击像冰雹一样落在他上。

    陆雱的照片被陆三原攥在手里，成了团。

    小陆雱的脸上多了数条褶皱。

    言言

    陆三原记不起自己有多少年没这样叫过陆雱了。

    言言

    *

    言言，言言，言言

    乔伊然拍拍陆雱的脸，试图唤醒他。

    陆雱蜷缩在蓝的床单上，上的汗珠豆粒大，他的两只手叠捂在胃上。

    乔伊然叫了几声，陆雱还是没反应。

    他牵住陆雱的两只胳膊把他拉起。

    帮我扶一。他对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容榕说。

    好。

    容榕赶伸双手扶住陆雱的肩膀，乔伊然跪在地上，向后搂住他的腰，一把把人背起。

    容榕跟在乔伊然后，两只手住陆雱的大衣。

    还是上次的病房，乔伊然站在床边听着医生的嘱咐。

    床上的陆雱还未醒来，脸仍然苍白如纸。

    乔伊然看着医生拉开门走了去，转对容榕说：你帮我照顾他一，我去一。

    容榕一愣，然后又了。

    乔伊然照指示牌上的箭走，在走廊的尽找到了柳慕江的病房。

    他抬起手敲了敲门。

    咚咚咚

    请。

    是一个陌生的声音。

    乔伊然推开门，看到同样躺在床上的柳慕江，她床边还坐着个陌生男人。

    乔伊然右边嘴角向上翘了一，从鼻里发一声哼。

    嫂，你和陆哥真是心有灵犀，连住院这事都要同步调。

    屈非削苹果的刀斜了一，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指肚。

    鲜血染红了黄的果，空气里弥漫着一腥气。

    屈非顺手把沾了血的苹果扔旁边的垃圾桶，一了张纸在伤上。

    他拉开椅，站起来，看着还在门站着的乔伊然。

    你好，我是屈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