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帆过尽 - 第122章

    老识途，老车也认路。许千挂着耳机放空自己，沿着街胡纵方向。回过神来，正等在北旁边的红灯。

    你也想念这里吗？这一段路，那一群人。过去的时光。

    她不愿意个怀旧的人，想快速骑过去。但是红灯亮着，又不能走。抬起手腕看看时间，上要到傍晚的休息了。学生老师都去吃饭，离得近的可以回家。今天是周四，路帆没有晚自习。吃完饭，再回班级照看一会儿，等到上晚课的老师过来，她就可以走了。

    那就等等吧。等她来，送她回家。

    门行人不少。这里的人们还是和以前一样，把北当作城市唯一的希望。她以前也是这么想的，觉得北安除了北，再没什么可以夸耀。

    可是她走去了，看到了更广大的世界。回过，北似乎也没什么值得追捧的。它只是全国千千万万所以考为最终目的的之一，可能成绩更好一，倒也没那么好；可能学生的平更一，倒也没那么。

    反而是那些一直被这里的人们淡忘乃至厌倦的东西——比如午后的安逸，比如低廉的价，比如夏末早秋渐凉的天气——更让漂泊在外的游难以忘怀。他们怀念的，她怀念的，是一份朦胧的觉。摸不到，量化不了。就像这里的回忆带给你的那份萦绕在心的绪一样，你说不来，可它就在那儿。从生到死，从不曾消散。

    她不愿意离开这里。即便是现在，覆难收，她还在乞求一个改悔的机会。是因为路帆吗？或许。留来，就能留在路帆边。只因为路帆吗？倒也不是。

    可能她只是在畏惧改变吧。那，从到脚、从里到外的改变。

    那夜以后，这是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。她究竟是这座城市本，还是那份一成不变带来的安稳？同样的，现在的她，究竟是依然着路帆，还是着那的觉？她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。这就像一个习惯。她习惯了路帆，习惯了想着她、惦念她。一切都被惯驱动，却没有了本的力量。

    或许是因为路帆的态度总是模棱两可，让她尝尝患得患失，时而觉得这份真实可，时而又觉得这只是一场颅的。

    果然啊，一份不确定的，真够折磨人的。

    手指挲着车把，没有留意到红灯转绿。等到又一个红灯亮起，她才回过了神。抬看看，无奈地叹气，只好等待一次通行的机会。

    隔着围墙，能听见校园里的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。这是自习了，学生们说说笑笑地往堂去，和当年的他们别无二致。校门开了，一辆辆车骑来，涣散的人群也从里面向外涌。人里，一个影格外不同：贴着墙，走一会儿，停一会儿，皱着眉，抬看看又低，像是担心天会掉来一样。

    许千一走了神。虽然她从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过自己，但她能猜到，当年刚上的时候，她就是这样的。浑上一忧郁气质，谁看了都觉得不开心。

    你在烦恼什么呢？当年的我，又在烦恼什么呢？

    绿灯亮起，她一步蹬去，在校园门转了个弯，停在对面的空地，找了个台阶坐，一边看着，一边等路帆。

    过了十几分钟，吃过饭的学生陆续回来了。许千又看到了那个像她的孩。这一次不是因为那份相似的忧郁，而是因为她边站着的人。

    那是路帆。几乎和记忆的片段完全重叠，她和那个学生并肩走着，手腕轻轻搭在她的肩上，微微侧，在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那是你的学生吗？新一年的、需要关的学生？

    她以为她会愤怒。等待着，却没有。恰恰相反，心里竟然是一“本该如此”的释然。仿佛尘埃落定，猜测终被证实。

    你是老师啊。老师的责任，就是教导学生。每一年，你都会接到新的学生。我这么普通的人，你也会一次又一次遇到。他们和我是一样的，孤僻、向、，容易动。你靠近指引，翩翩而来又翩翩而去，付却不沾染，用却不沉溺。

    许千看着他们走向校门，，消失，心里还是没有想象那么剧烈的波动。很奇怪，好像燃料被用尽，她的那些愤怒和委屈也在一次次声嘶力竭地哭诉耗尽了。试图调动，竟无可动。

    许千站起来，有刚睡醒的觉。她拍拍自己的脸，还是之前的平静。站在路，穿过路，来到校门前，仍旧没有起伏。

    这是怎么了？怎么受不到那要命的了？

    场上的人多了又少，随着上课铃的响起逐渐清空。她一个人站在大门，惹得旁边的门卫频频注视。她也转过，傻傻地看门卫。又回，看看停在对面的车。走过去，蹬开车踢，骑走了。

    一路上，脑里挥之不去的是一些从没留心过的画面。手、脖颈、脸颊、角，那么熟悉，那么陌生。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明明总能见到，此时看着又好像是第一次见。燥、皱纹、斑、疤痕，层层叠叠，在前一次次闪过。

    她好像走了一个迷里，去需要密码。她隐约知那个答案，但就是想不起来，于是困在里面绕了一圈又一圈，心急如焚。

    为什么不愤怒？为什么不见面？为什么想到她的衰老？

    为什么？为什么？

    想了一路，想不原因。直到夜里躺在床上，折腾到凌晨，她才恍然大悟——那个正值青的自己，苏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