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夏清虚里 - 第145章

    她大了，成真正独当一面的大人，成了不再需要父母遮风避雨也能走稳每一步的年纪。

    钟娴也还是很抗拒和父母亲近，她的心思一挂在沉甸甸的工作上，一挂在许久未见的故人上。

    秋天来的萧索匆忙，连日的几场大雨将夏天的驱散的寻不到踪迹，街郁郁葱葱的树哗啦啦的猛掉落叶，没有一对世间的留恋，钟娴羡慕的狠，要是人也能这样决绝就好了。

    她提着大包走在去往车站的路上，妹妹昨天打电话来，说妈妈的风病严重的狠，现在在住院，自己没法赶回去，她没有多说，直接回我明天回去。

    她挂了电话就简单的收拾好了行李，没带什么东西，只拿了几换洗的衣和存折，许是要回去，也可能是因为母亲的，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眠，在床上辗转反侧，思绪凌里挑不一件的完好顺心的。

    她不可避免的幻想会不会遇见冯清，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冯清了，久到她时常快要忘记那些时光，忘记记忆里的她们。

    不过这个时间非年非节的冯清肯定不会在，他们那里还是那样，外务工的年轻人往常平日里无缘无故不会从外回来，冯清的事她知的并不多，只晓得那件事以后她去了她小姨那里，每年过年会回来，和村里其他年轻人一样。

    曾几何时钟娴曾建议冯清离开这个小地方，当时的冯清怎么说的呢？好像是拒绝了，不过那时的她们还没在一起，冯清还把自己装在里。

    后来她去省城看钟娴，她们一起受了外面的世界，钟娴邀请她承诺会有更好的生活，她那时好像是笑盈盈的应了。

    现在她终于走了这个小村庄走农场，和自己有离不开的关系，却又和自己毫无关系。

    早上发临近傍晚终于到了溪山镇，钟娴直接去了医院，十年的时间很多东西都变了，但溪山的发展用不上日新月异这类夸张的词，补补修修的泥路和更新换代的一些商店，小小的彰显着这座小镇努力跟着时代的脚步。

    见到钟开明和丁兰，她喊了一声爸妈，生涩地像才咿呀学语的婴童。

    隔着电话喊得时候，没有面对面那无可逃的隙，自己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能落在对方里，需要格外的小心注意才好。

    同样忐忑有些不适从的还有钟开明和丁兰，他们不知觉的在面对女儿时有了一些害怕，客气又惊喜地应了那声久违的爸妈。

    她放手的东西，有些局促的站在床边，询问了母亲的况。

    毕竟是自己上掉来的，再怎么疏远也是打断骨连着，丁兰像是丢掉了过去一切的缠绕，叨叨絮絮了一堆，宽她说自己没事，怪钟淑不该打电话让她特意回来一趟，她爸爸一个人照顾就够了，又心疼她舟车劳顿连都没喝，关心她穿的不云云。

    她始终安静的听着，找不到话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，她心里还有芥，无法如同母亲一般自如的说话。

    好步容易等母亲发现她的寡言，讪讪的住了，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，“我话太多了，吵着你了吧，你刚到先回去休息休息，我这里不碍事地。”

    钟娴摇了摇说，“我去买果，刚来得及什么都没带，”说完便往外走。

    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忙说不用了，别那个钱，让她自己要多攒，他们这辈无能老了以后能给一双女儿的少，既然给不了什么，便只好替她们省一些。

    这样的话钟娴既陌生又熟悉，从前的时候妈妈老这么说。

    母亲向来是个节约的主儿，有好的想置办什么，那也是在她和妹妹上，往日里和父亲却是相当节约，甚至可以用上苛刻一词。

    小时候只有她才能吃，过年才会有件新衣服，后来有了妹妹爸妈就对自己更省了，什么好的都先仅着两妹，她们结婚那年的置办的两新衣裳，钟娴十几岁的时候，他们都还在穿。

    这些事她并不是这一刻在知，但是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难过，她背对着母亲，泪噙满眶，忍着掉落的可能，加步走病房，有些颤抖的声音快速说了句，“不了几个钱的。”

    这个世界上最难相最难理的，不是朋友，也不是人，更不是七七八八的左邻右舍、同事、同学，而是家人。

    其他的任何一人们都可以据自己的喜好，或理的判断去接近、发展这段关系，唯独家人无法选择，你选择不了他们，他们也选择不了你。

    这段关系有太多的法律、德依据去维护，又完全没有理可讲，你不能因为他的某些言语、行为就独自疏远离开，他也不能因为你桀骜不驯、懵懂无知而放弃你。

    更加别说用格、三观、兴趣来衡量、考虑是否要继续。

    完全不同的独立个，却一要辈羁绊在一起。钟娴尝试着告诉自己，不用说服自己什么，有些终是如影随形的。

    她在医院的走廊里静坐良久，将自己曾经推翻否决的一些，逐渐拼接起来，碎片总是容易划伤人，于是这个过程钟娴走的费心费力，好在最后的结果尚可，她想通了一些，无论如何该尽的孝顺，她都得好。

    她摸了摸已经哭的睛，想着不好狼狈的太过明显，于是到厕所里洗了把脸，才去买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