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恶为欢 - 第70章

    袁亭书没说话，脚步声渐渐远了。姜满一气，没控制住，泪一涌了来。

    他又看不见了。

    “——第三全国小学生广播，放飞理想，现在开始……”

    卧室响起清亮的音符，鼓规律，小锤一样敲得空气发颤，隔着被震得姜满脑袋发懵。

    一秒，他就从被窝里转移到地毯上，两只手被抬起来，随着节拍挥动。

    “搞什么……”姜满的脸拉了，冷冰冰的声音沁着惺忪，发怒了，却毫无威慑力。

    “生命在于运动，你窝着不动可不行。”袁亭书像控提线木偶，“醒一醒，一会儿吃完小笼包我们去转转，散散心？”

    “不去。”姜满挣了挣，“我要睡觉。”

    “这可是肖医生提的建议，”袁亭书这次没骗人，诚心诚意解释说，“你看你在福利院的那些日多健康，多活动活动有利于心。”

    袁亭书的初衷并非折腾人，他和肖霁川都学医，理论上来说，运动能促分啡肽和多胺，能让姜满快些忘掉那些糟心事，尽快振作。

    姜满开始了，气愈发红，像一只裹满山楂泥的晶包，瞧着格外诱人。

    “你看你，哪有二十岁的样，才刚完五小节。”袁亭书振振有词，“哦，第一节是预备节。”

    手腕被钳得死死的，姜满挣不开。两人穿着薄宽松的侣睡衣，袁亭书的袖窜上去，一截小臂。

    姜满张嘴咬上去撒起床气，却在牙齿接到肤时，知到那条伤疤。松开嘴，垂着脑袋讷讷地：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疼。”袁亭书笑了笑，换了只手送到姜满嘴边，“喏，这只手是好的，咬吧。”

    姜满愣了，求饶说：“我是真的想睡觉……我一天没睡了，得补觉。”

    两人面对面站了几秒，袁亭书败阵来：“好吧，那最晚睡到午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姜满，凭记忆往床铺的方向走，不料床尾凳换了个位置。他以前是数着步数和步走路，被那多来的几厘米绊倒，摔在地上。

    半年前院回家，袁亭书给全屋铺上一层厚实的地毯，他离开的几个月里，地毯也没撤走。

    “满满！”袁亭书上扶起他，蹲检查他的膝盖，“摔疼了吗？”

    姜满摇摇，推开袁亭书，摸到床铺边缘爬上去，自己盖好被：“你去忙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晚来叫你。”袁亭书俯亲亲姜满，“别太想我哦。”

    姜满没心思跟他逗，闭上淡淡：“晚安。”

    家铲完猫屎来看见袁亭书，手里提的屎袋袋颤了几颤。

    袁亭书的面相自带亲和力，即便是面无表，也不像姜项北那样冷。但他跟袁亭书多年，早已算是“自家人”，他看得来，袁亭书是生气了。

    “先生，您怎么了？”家问。

    “他又看不见了。”袁亭书的声音没什么起伏，却把指节攥得发白。

    “回来时不是还好好的？”家急，“这可怎么办……”

    是啊，明明已经快痊愈了。

    亭书呼一滞，心脏像被狠狠揪住，疼得他不过气。那么漂亮的睛，不能再变回没有生气的琉璃珠。

    “让肖霁川午来一趟。”袁亭书穿好外，了门。

    黑轿车平稳驶离别墅，刘远山望一后视镜：“袁总，直接去承古仓汇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袁亭书睁开，底尽是红血丝，“别让他等急了。”

    承古仓汇是袁亭书盘的仓储园，分门别类安置着他所有的宝贝。车停在通储八库前，刘远山拉开厚重的铁门，跟在袁亭书后去。

    樟木和灰尘的气味扑面，鞋踩在泥地上发沉闷的回响。

    仓库正央，大的玻璃展柜一尘不染，袁亭舟歪着躺在里面的红木底座上，两手反绑在背后，手臂的铁链一端在他脚踝，余的盘绕在底座。

    他了不少汗，半不短的发油腻打绺，凌贴在额角。两盏灯从斜上方打来，照亮了他惨白的脸。

    见袁亭书来，他费力抬起，模样比姜满狼狈，却比姜满疯狂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爸妈饶不了你！”他又饿又痛，说话有气无力，底充斥的戾气成了他唯一的武，“袁亭书……你不是个东西！”

    袁亭书绕着玻璃展柜走了一圈，敲了敲冰凉的玻璃，像在欣赏一件古董：“你爸？他在临终关怀医院里将养着，医生说可能过不了节。”他顿了顿，嘴角勾起一抹笑，“至于你妈，我给她找了个好去——城西的张老板，地产的，家过亿，最疼女人。你说，我是不是很心善？”

    袁亭舟睛瞪得通红：“我妈才不会跟那人走，你对他们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把他们安顿好了。”袁亭书嗤笑，“我们是‘家人’，我怎么忍心让你们受苦？”他冲刘远山抬了抬，“给我弟弟说说，这仓库的条件。”

    “通储八库专门存放瓷，恒温恒，常年保持在二十二度，度55。”刘远山面无表地汇报，“居住条件堪比五星级酒店。”

    “听见了？”袁亭书弯腰，隔着玻璃看向袁亭舟，“你不是喜钱吗？作为哥哥，我满足你。”他对角落里看守的黑衣保镖吩咐，“好吃好喝伺候着，他要多少钱就给多少，要是敢耍样——”

    “格杀勿论。”保镖齐声应。

    “袁亭书你混！”袁亭舟疯狂拧动，铁链刮过红木底座“当啷”响，不知打的什么结，越挣扎缠得越，“你不得好死！你个私生！你就不该被生来！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！”

    “吵死了。”

    袁亭书了耳朵，站起向后伸手。刘远山有些犹豫：“袁总，您确定？”

    “——你要什么！”

    “确定。”袁亭书说，“他这样又喊又叫的，叫别人误会咱们在仓库里养恶犬。”

    刘远山不再问，递上一个绒布包。

    保镖打开展柜门，袁亭书把袁亭舟往边上踹过去些，坐在红木底座上：“摁住他。”

    绒布包缓缓摊开，里面排满了针，短细整齐排列着。袁亭舟瞧清楚了，叫破了嗓：“袁亭书你他妈到底要嘛！”

    保镖手腕一压，袁亭舟半寸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袁亭书起一银针，针尖准刺耳后、颈侧和咙，袁亭舟的嘶吼声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他睛瞪得极大，那里面的光像灯泡一样渐渐熄灭，失去焦距。张了张嘴，发一个空虚的气音。

    手指着针尾转几圈，袁亭书针扔垃圾桶，刘远山及时递上消毒巾给他手。

    “你是我弟弟，我不会让你死。”他看着袁亭舟空得和姜满相似的神，心里丝毫波澜，“以后你就在这儿住着，有古董玩，有钱可数，多好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他起离开。铁门缓缓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