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新世界 - 第44章

    尼莫抱着自己大的书包，书包里整整齐齐叠着两换洗衣服。他哈着气，缩着半躺在火车站的铁椅上，一直到有人拍了拍他。

    尼莫抬，李致知递了一杯茶给他。

    他们两个坐在凌晨的火车站广场，由李致知给尼莫的妈妈打了电话，就说他学习压力太大，跑来找李致知玩了一天。尼莫低忍着泪，小声嘟囔：“我不想学了。”

    李致知手在棉服袋里，说：“哎，我都没得上学。”

    清晨，他把尼莫又送上折返的火车。尼莫在过闸之前问李致知：“今年回来过年吗？”

    李致知思索了一会儿，摇摇。尼莫走过安检的时候，李致知叫了声：“郑肖友，你想逃跑的时候，随时来找我。”

    尼莫朝他摆摆手。

    李致知打了辆车回自己租住的公寓。明天很早他就有拍摄工作。虽然才一月初，很多网店已经要赶在立前上款了。

    2012年的暑假，李致知吃去的药片在胃发生反应。剧烈的恶心，让他半分钟后就把药片全吐了来。放在床柜上的手机兀自亮起来，求生本能让李致知使尽力气了通话键。

    他再醒来的时候，李宝珍和沈兰都在边。李致知大脑反应迟缓地望着她们，解析着她们脸上的泪。那觉如同困在一间昏闷的小放映厅里观看厅外的大雨。

    一直到李宝珍打好一切事宜，决定让他完全离开糟污的旧城，去更大的城市住院治疗重新生活，李致知都仿佛还困在那间小放映厅里。陌生城市的空气里不再有海风的气味，那里是砖墙、混凝土和玻璃构成的熙攘岛屿。

    等到某个黄昏，李致知发现他坐在温明亮的活动室里，陷在沙发里翻看一本漫画。他到心同时有没来由的恐惧和空落落的思念。他的泪不停到漫画纸页上。

    这样的况日益好转之后，他就院了。

    13年年李宝珍顺应趋势，开了服装网店。她的男装店模特一开始用的就是李致知。李致知那时候已经得蛮，也很上镜。他给“宝珍服饰”了一段时间专属模特之后，也有其他网店来找他拍摄。

    李致知忙的时候，时间只够咬着面包飞跑上地铁线，在地铁上迅速吃完面包和，然后投棉布、灯芯绒、各化纤织里。一开始李宝珍边打理服装工作室边在那座城市陪着他。李致知穿着运动背心，嘴里咬着巧克力，趴在沙发上数他一天的报酬。

    李宝珍笑他是个小财迷。只要价格合适，基本上合理的拍摄他都会接。李致知和李宝珍忙完各自一天的事，老是约在市心商圈的某间糕店见面。他们买两个布丁，靠在商城外面的大吉祥上吃布丁。吉祥周围有小孩嘻嘻哈哈地到钻来钻去。

    李宝珍有次问他想不想回学校上学。李致知咬着塑料勺思忖着，他是想的，但是他也想有钱。于是总是想着再赚半年就回去上学，赚了半年又半年。尼莫上到三的时候，李致知还是没回去上学。

    他和李宝珍会把吃光的布丁罐收集起来，两个人并肩走在商圈附近的步行上，上铺满了银杏叶。李宝珍搭着李致知的肩说：“姑姑周就回去了。你姑父要回广州，孩得我回去带着。”

    李致知。

    李宝珍走之前，拉着李致知和工作室里的人吃了顿饭，叫大家照顾照顾李致知。帮着李宝珍理服装工作室的有一对妹，一个二十二岁了，一个刚年满十八岁。小的那个刚从乡过来没多久。本来两妹叫柯文、柯武，一看就不是给女孩准备的名字。柯武满十八岁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派所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柯德莉。她到大城市的第一天，提着一只大的红塑料袋，塑料袋勒在两手指上勒到泛白。地铁从地底开上架桥的时候，窗外的光溢来，乘客脸上的绒都泛起某细的光亮。柯德莉以为城市生活就是会这样明媚。

    但其实，因为她和李致知一样只有初文凭，都没读完，所以本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。她一开始留在网店和柯文一样，帮忙助手。后来李宝珍让她试了试她们的女装模特。

    李致知和柯德莉换好衣服，老是一起躲在摄影棚外面的一小块空地上分薯条吃。柯文从走廊那骂骂咧咧跑过来大叫：“别把衣服脏！两个祖宗啊，快过来，拍摄了”

    他们拍完，又拖着两把小折叠椅回到空地上吃上校块。柯德莉嘴里着两块块，嘟嘟囔囔地说，其实她们妈妈几年前又生了一对双胞胎，是男孩，也叫柯文、柯武。

    她拢了拢自己那好像自生起就没有剪过的发，盘坐在折叠椅上，又神神叨叨地说她其实知自己的前世。她上辈是一只温的，由于太老旧，房屋拆迁的时候被主人遗弃了。

    后来李致知也会拉着柯德莉去跑外面的拍摄。他们背着包，地铁站，把自己挂在挂钩上游过地铁一号线。困闷的午后，柯德莉抓着便利店的速溶咖啡靠在李致知边打着瞌睡。李致知有次睡醒过来，看着周遭全然陌生的人与，忽然很想问问旁边睡着了的柯德莉，他十六岁之前的那些事是不是，其实也是他上辈的事了。

    李宝珍回旧城之后的某天，李致知一个人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租屋的沙发上，犹豫了很久很久之后，注册了一个新的号再次打开了那个庄园游戏。电脑在不开灯的客厅里发着纹般的荧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