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声慢 - (二十六)朱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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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柳儿端盆汤,来伺候赵宛媞梳洗。

    女真野蛮,南侵略,劫掠无数,破城后四搜刮,又索要额的“赔金”,慑于威的弱官家除了答应别无他法,于是妃嫔,帝姬、宗姬、命妇、婢、女、女童通通折价以“偿”金军。

    其实与抢劫无异,营的女莫论低,都一个场。

    柳儿受的侮辱不比别个女少,在刘家寺时,被两三个金兵捉去鞭打玩耍,一瘀伤,鼻青脸才被放过,还是因为他们打腻了。

    差些死去,她年纪小,十四岁而已,赵宛媞把藏的伤药给她,担金人的许多折辱,尽力保护她少受些罪,好歹能活命吧。

    两个无力自救,无力对抗残酷的命运,只能相互依靠,艰辛北上。

    这样,方有完颜什古先前在营帐前瞧见的一幕。

    “娘。”

    柳儿拧起净的白巾,轻手轻脚走去撩开床幔,推推闭目假寐的赵宛媞,又悄悄猫到窗棂,细听外面无人,才回到床侧,小声说:“娘,我见到李侍了。”

    “当真?”

    已经等她很久,赵宛媞急忙从床上坐起来,抓住柳儿的手,迫切地问:“他如何说?可有法救爹爹他们去?”

    虽然赵佶叫她去讨完颜宗望的心,可毕竟是父亲,是她们这些后唯一能指望的男,赵宛媞依然心存幻想:只要爹爹振臂一呼,必有四方来救。

    加上九哥率军前来,南北呼应,还于旧都指日可待。

    柳儿却面,她是贫家女,被双亲卖,习惯磋磨,习惯看人颜苟活,得赵宛媞的照拂,能从关押俘虏的营帐,便觉天大的幸运,反而没有妄念。

    “娘,”知赵宛媞多想回汴京,柳儿念她的义,更不忍说实,然而赵宛媞一直渴盼地盯着她,望穿秋,柳儿犹犹豫豫,才说:“他被带到县廨来了。”

    完颜什古不是金营唯一的将领,其他还有七八同样贵族的完颜弟,虽说父辈名望浅薄,赐封不如她尊贵,战功也弱一大截,但对俘虏,依然是能定夺他们生死的贵主。

    其有人好男,便把年纪尚轻,姿容俊秀的李侍带来乐。

    这些柳儿当然不清楚,只是看见偏院里有李侍就记在心里,可赵宛媞不同,她以为李侍来这里是想了办法,有密旨要与她们这些眷传达。

    “柳儿,你领我过去。”

    起床,昨夜完颜什古没把她伤,事后还让端来羊汤面饼给她吃,赵宛媞难得饱眠一觉,是以神俱佳,穿好衣衫,把御寒的斗篷一披,拉着柳儿要她引路。

    “娘,可”

    柳儿不想去,害怕撞见可怕的金人,但拗不过赵宛媞,两人顺着走廊偷偷溜后院,在沿路的草丛潭边躲躲藏藏,潜不远的偏院。

    无人看守,赵宛媞踩着泥,沿墙到院里。

    院布置素雅,有池有假山,岸旁松树修剪匀称,一派闲趣,赵宛媞藏树后,小声问柳儿李侍的在哪间房

    可柳儿脸惨白,打颤,她也不知侍在哪间房。

    赵宛媞心急,见柳儿迟迟说不,索自己去找,她从树后面来,小跑到右边的屋,立在廊,贴着墙缩在窗棂,刚要探,忽然砰的一声,门被撞开!

    吓得心脏骤缩,惊慌失,险些没站稳,然而不等赵宛媞看清,从屋里撞门冲来的人,披散发地扑到她跟前,一把揪住她的衣裳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不去死!”

    状若疯癫,声音嘶哑,赵宛媞被她推撞到墙上,后背生疼,她闻到烈的血腥味,混合着奇异的臭,像是病疮化脓,呛得她差厥。

    “你,你是”

    抠住她的手,着自己睁,赵宛媞逐渐回过神,这才发觉对方的力气似乎不是很大,便生胆来,掐着对方的手腕,狠狠地一掰。

    “啊!”

    一声惨叫,赵宛媞顺势把人推开,疯人跌在地上,发抖擞,半张脸来。

    “朱小娘?”

    哪有在汴京时的端庄仪态,桃面粉腮,俏丽的少女姿容然无存,一张小脸瘦削,脏兮兮,脸上被刀割开许多细,往外渗血,黏腻肮脏,目惊心。

    残破的衣疮恶臭,包骨,一副行尸走,可赵宛媞仍然认来,她是朱家最小的女儿朱针仙,排行二十四的皇赵樾的未婚妻,刚满十三岁。

    心酸翻涌,赵宛媞慌忙想把她扶起,想把她带去自己的院

    “朱小娘,你起来,快”

    能救一个是一个,她顾不得太多,可朱针仙本认不得她了,摇晃脑地痴笑,嘴角,坐在地上垂着,发混的咕噜声,疯疯癫癫。

    她往后坠,实在拉不起来,赵宛媞正着急,朱针仙忽然神一亮,直勾勾盯着她,虽然还是痴傻的模样,但像是认她来。

    “朱小娘,我是”

    “是你!”

    大张嘴,她竟用力拍起手来,嘿嘿笑着,赵宛媞吓了一,朱针仙歪扭脖,翻着珠朝上望她,突然又放声大哭,大起大落。

    “是你!”

    猛地抓住赵宛媞的衣裳,朱针仙表狰狞,嘴角向撇,眉却往上挑,上半脸嬉笑,半脸哭丧,分外渗人,接着两只睛瞪大,一串泪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不去死呢?”

    “哈哈是你,是福金,哈,你怎么不去死呢?”

    “福金,你伺候金人了?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,我们都是贱,都是该死的军!”

    “好脏,我好脏,福金,我好脏”

    “你快去死!”

    恶毒的诅咒,罪恶的愧疚,朱针仙时笑时哭,忽而愤怒,忽而自责,她已,双手撕扯着赵宛媞的衣裳,不停地重复着谩骂——对赵宛媞说,也对自己说。

    从准皇妃沦落到金人帐的玩,她彻底的疯了。

    再多的劝全化作苦,赵宛媞呆住,面对这个可怜的少女,她突然失了勇气,傻傻被朱针仙抓着衣领撕扯,荒唐的疯言疯语一字字砸在心坎。

    是啊,我为什么不去死呢?

    笼罩心翳从未真正散去,死念再度掠夺她的心智,浑冰冷,赵宛媞禁不住打了个寒颤,与完颜什古在令她痛苦,心虚,罪恶趁机袭脑海。

    受着无尽的折磨屈辱,在他们的苟且偷生,她凭什么去依附完颜什古什么九哥即位,什么四方来救,她一副残躯,灵魂已被玷污为什么不去死呢?

    “赵宛媞。”

    浑浑噩噩,快被拖自愧的泥沼,耳边忽然有谁在叫她,赵宛媞被完颜什古一把拽起,她看了对面的屋,已经听到男人的咒骂,赶赵宛媞,直接跃过墙

    劫掠来的女人莫谁家,无论女童还是及笄,即便五十老妇,都被分给各级将领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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