锁向金笼 - 大婚

    凛冽的秋凉透过床褥钻她背脊里。许久，她才爬起来，席褥上洇着一血痕。她用力地咬着，近乎要将间为数不多的血迸裂来。最后只是抬手抚了抚那缕床笫之间的血洇，一颗泪掉来，抬起手揩去面上残泪。

    柔披起衣裳，僧舍的竹案上，竟放了一盒脂粉，漆盒沉重的颜，仿佛在告诫她守如瓶。双间的痛，每行一步，都不忍牵扯，好像有什么沿着她的，在裙底缓缓淌而，钻她足底那双芙蓉并的绣鞋里。

    她忍着坠沉的，那辆她熟悉的车，停在僧舍门外百步之遥。这百步于柔如此艰难，好像每一脚，都有千钧之重。

    随侍的丫鬟串珠遥遥见了她，面上转忧为喜，也不顾脖上架着闪亮的尖刀，泪冲她喊：“小，小！你没有事吧！”

    柔作镇定地走到她跟前，冲那几个人大的蒙面人：“放开她——你们的主已经走了，你们还留在这里什么！”

    她面惨白，眸间的怒火却很炽盛。那几个蒙面人互相确认一，收起刀来。倏忽间消失在林尽。

    串珠在刀捡了一条命，惊魂未定，担忧地抓她的手，环顾四周早已寂静一片，荒无人烟，目瞪呆：

    “这些人，究竟是什么来？”

    柔方才怒目相向，用尽了上仅剩的力气，她现难受得说不话，目光有些空，听见串珠的声音，恍惚的神思才跌跌撞撞地落到地上：

    “串珠，我们回府……”

    串珠再不多问。一行人匆忙回到李府，谁也不提今日之事。柔谁也不理会，只托说上香累了，一路回了闺房。

    直到步闺，芳门掩，遣退了侍从，万籁俱寂。

    串珠上前来，替柔小更衣，解开珠襻，褪广袖，串珠惊惧地捂住嘴：“小——”

    幽暗的天光从窗棂角落里漏来，照见柔雪肤之上的痕迹。

    “若有不相的人得知你我之事，朕会叫他死无葬之地。”耳畔似有若无地回响那人带着漫不经心的轻笑，吐的残忍词句。

    此时，柔的泪业已，只是咬银牙，用力地说：“串珠，这件事，千万叫任何人知晓！”

    串珠挽住她的手臂，郑重地。主仆俩忧心忡忡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三日后，即将到来的婚事。

    新郎府上派来迎亲的仆从，穿着亮的缎衣，簪着鲜，一路敲敲打打，手捧着瓶、香球、纱罗，鱼贯而，衣香鬓影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柔披挂上大红霞帔，销金的红罗裙，隔着轿帘听见络绎的宾客声响。散发红银的仆从们在喜，忽然轰然一声，乐声响起，有人在帘外大声地诵妆诗——

    云作双鬟雪作肌，天教分付与男儿。说嫁心惊尽日痴……[1]

    柔听见“心惊”二字，手里一抖，原本抓着的帔坠掉到地上，叮铃一声，臂上的金钏、金镯琳琅作响起来，的她心里横斜慌，惴惴不安。

    她无心听外利市钱发放完毕，一路奏乐鼓，声势浩大。只觉一片摇晃的红影，在她前漫无边际地弥漫。过青毡，坐虚帐，走送，缴门红，哄哄的一片喜庆之声，叫柔额上的冷汗愈发寒凉。

    到牵巾时候，她觉被人搀扶起来，有一只男人的手，将柔的彩缎放她颤抖的掌心里。人声鼎沸之间，有一刹那，一双绣祥云的乌靴自她边掠过，有个温如玉的声音，对她轻声：

    “别怕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