陷索 - 戒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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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夏秋冬的更迭来到,它们像一枚枚冰冷的勋章,记录着他与任悦在地理上的远离,却无法丈量他心与过往割裂的距离。

    他住在公司安排的的住所里,窗外是璀璨夺目又陌生城市天际线。景当前,他却常常望着那片繁华的灯火,到一彻骨的、无着落的漂泊

    最初抵达海外时,事务的浪曾短暂将他淹没。但褪去,沙滩上的仍是那个大的、名为“失去”的空。他曾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,凭着记忆,一遍遍在手机上输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,每一次,指尖都在“拨打”键上停顿许久,像被钉住。直到屏幕的光芒熄灭,他都没有发现。

    他始终记得,她最后一次看着他时,是多么平静且决绝践行着那一切程序,只为让他可以彻底离开自己的生活。

    有几次,他差在醉酒后冲动拨去,用酒给自己找一丝伪装的勇气。可电话另一,等来的只是冷冰冰、毫无起伏的忙音。那一刻,他才彻底明白,这段只剩他一人抱不放。现实早已将他抛,有且只有他被遗留在了过去。

    他又开那个绿件。

    他知,每一条发的消息都会被红叹号无地拦截,但还是持发送着,哪怕无人回应,也像是在为某段逝去的关系立碑,给自己留残余的记号。

    直到某一天,那个熟悉的像忽然变成了一片死灰,方浮现一行冰冷的小字“对方账号已注销”。

    罗翊琛这才大梦初醒,整个人像被当劈了一斧,他受到自己的眶在发

    他急忙开她的主页,发现像已经变得空白,昵称一栏也变成了“已停用的账”。

    那个“悦悦”,似乎也在他的世界里灰飞烟灭了,像不曾存在过一样。她用最彻底的方式教给他一件事——什么叫真正的离开。

    这是一无声的判决,脆利落地切断了他们之间所有微弱的电。只是,这份决绝,对罗翊琛来说,太过直接,也太过残忍。

    /

    外派第二年,随着驻外合同的即将到期,罗翊琛也站在了命运的分岔路

    在他原本的设想里,他应该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准备回国的。但国的不安,风声鹤唳。理变动的风声早已传开,回去意味着卷复杂的派系斗争和权力漩涡,前景未卜。

    他开始整理和回溯他漂泊在外的这两年。

    在那些充斥着商务宴请和社酒会的场合,并非没有遇到过试探与好意。金发碧的同事,华裔的千金…在外人里,他年轻有为、独来独往,是一个值得拉拢与追逐的目标。甚至连一些无法直接拒绝的大客,也以“私人往”为名向他施压。

    这时候,他便会悄无声息地上那枚随的结婚戒指。当好奇的目光落在他的状态时,他便给一个练习了无数遍、近乎麻木的回答:“我妻,她在国。”这谎言起初带来一扭曲的藉,仿佛凭借这虚构的纽带,他仍与那片土地、那个人保持着某可怜的联系。

    但很快,大的羞愧和亵渎将他吞噬。他怎再玷污“丈夫”这个词?怎再用她的影来为自己挡箭?

    最终,那枚曾象征誓言的钻戒最后被他锁屉最,他重新去买了一个素圈戒指在无名指上,作为自己拙劣而沉默的盾牌,然后继续面对这一切。

    这枚冰冷而陌生的戒指圈住了他的手指,也圈住了一些外界的窥探和问询,却圈不住任何过往的温度,仅仅是一个空的符号。他未曾想过,这无奈的伪装会成为刺向他自己心脏的利刃,让他一遍又一遍地复习着那个残酷的事实:他是如何亲手将那个曾将他拉孤寂渊的人,推回了更的无底

    这一切的一切,让他的指尖在调岗申请上开,选择转向另一个更遥远的国度。

    他生的国度对于他而言,已成了一座没有坐标的空城。没有一盏等待他归去的灯,没有一丝值得他奔赴的意。他心底更的荒芜,让他自愿被放逐。

    他怀疑自己已经失去了受幸福的能力,或者说,他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拥抱幸福。他的神经末梢仿佛早已坏死,每一次微弱的动,传来的都不是悸动,而是绵延不绝的、沉闷的痛苦。

    于是,他选择了更彻底的远走,用更繁忙的工作和更陌生的语言环境来构筑一堤坝,试图拦住那随时可能决堤的回忆。

    到了新环境,也总有边朋友总问他过年佳节怎么不回家,他总是不正面回应;看到不边同样是外派工作的同事有亲人家属来作陪,他也只是转离开。

    他已经无数次的说服过自己,也看清自己的境——他早已无可归。

    如果他死在异国他乡,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,甚至找不到人来为他立一座碑。

    他不想那么极端,无奈现实就是如此。

    时间在麻木的飞行与项目逝,像一条没有尽带。

    第五年的某个午,一切被打破。

    几乎沉寂的大学校友群,突然弹“99+”的讯息提醒,他本无意开,却还是被好奇心驱使着,了聊天界面。

    一张闹的聚会合照毫无征兆地来——他的目光瞬间被钉在照片角落。那个影安静地站在人群边缘,穿着简单的米衣,嘴角噙着一丝淡而疏离的笑意。

    是任悦。

    隔着五年的光,隔着冰冷的屏幕,他像濒死的旅人看见海市蜃楼,心脏被一大而酸楚的力量狠狠攥住。

    她变了,眉宇间是陌生的沉静与淡然,却又每一寸廓都清晰得像昨日。

    就是那一瞥,像一最终赦令,也像一句更的诅咒。所有苦心经营的在防火墙在那一刻轰然倒塌。

    他开始准备回国了。

    他几乎是动用了全积累的面和筹码,近乎急切地推动调回国的事宜。

    他把这五年来的远走与麻木,统统定义为“逃避”,以为假装久了,便是真释怀。

    可最终的答案清晰而残酷——不论他漂泊多远,心始终被留在原地。

    飞机没有直接落地的s城,而是北上的首都。可当舱门打开的那一刻,熟悉的空气扑面而来,他还是闭上了一气。

    这片土地,终于在遥遥相望,与他再次重迭。而那渺茫到近乎虚无的“或许”,终于有了一丝被碰的可能。

    现在的他们,依然走在两条再不相的平行线上,活在各自选择的、被命运推波的生命

    只要任悦是幸福的、快乐的,即使那份明媚与他再无半关系,他也会站在她看不见的远方,沉默地、真心地,为她祝福。

    虽然她大概,早已不再需要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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