锁定 - 13

    &esp;&esp;13

    &esp;&esp;各个app显示的余额加起来只有二百多了。我翻招聘网站，开始疯狂投简历。可是大多数公司看到大专二字就直接过滤了我的申请。唯一通知我面试的是一家电厂，线作工，包吃住，月薪三千五。

    &esp;&esp;“你们这个岗位是什么的？”我小声问。

    &esp;&esp;人事主也不抬：“就是给手机主板贴元件，简单培训就能上手。不过要上夜班，一周倒一次。”

    &esp;&esp;车间的噪音震得我耳发疼。线永不停歇地运转，我必须在三秒完成一个主板的贴片工序，稍有延迟就会积压。

    &esp;&esp;带我的老员工王哥叼着烟，眉锁地盯着什么文件。突然，他啐了一，把烟扔在地碾灭。

    &esp;&esp;他收起文件转看了我一，然后走过来，拍拍我的肩膀说：“小季啊，这批板你帮我过一呗？给你练练手。”

    &esp;&esp;我愣了一，本能地想要拒绝，可看着他沉的表，又咽了回去。只能，接过他手里的主板，继续埋作业。

    &esp;&esp;第二天质检，主沉着脸走过来，手里着一迭报告：“这批主板不良率超标，谁负责的？”

    &esp;&esp;王哥立刻指着我：“是她！这批全是她的！”

    &esp;&esp;我猛地抬起结结地争辩：“不、不是我是王哥让我”

    &esp;&esp;“放！”王哥猛地拍桌，声音洪亮得盖过了机轰鸣，“你自己手笨还想赖我？大家可都看见了，这批板全是你的！要不喊其他工友来对峙！”

    &esp;&esp;他转向主，表愤慨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：“主，我在这里了五年，什么时候过这问题？她一个新人，自己手慢还推卸责任！”

    &esp;&esp;主的目光在我和王哥之间游移，最终停留了在我苍白、惊恐、无力辩解的脸上。他摆摆手，语气里带着一丝对麻烦的厌倦：“季瑶是吧？去财务结一工资，明天不用来了。”

    &esp;&esp;工厂大门的风很冷，我低看着手机，账里多了3600元，因为我还在试用期，所以工资是试用期算的。45天，只值3600元。

    &esp;&esp;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    &esp;&esp;茶店的工作是我在城村公告栏上看到的。“招店员，学历不限，时薪12元。”

    &esp;&esp;店是个的年女人，她上打量着我：“有时候客人多忙起来很忙的，你得来么？看你瘦得跟竹竿似的。”

    &esp;&esp;“能的。”我急忙保证，“我我很需要这份工作。”

    &esp;&esp;每天从早上九到晚上十，我要面对无数让我恐惧的陌生人，要站在柜台后重复着单、茶、打包的程。我的脚掌磨了泡，又被磨破，最后结成厚厚的茧。最忙的时候，连上厕所都要小跑着去。

    &esp;&esp;一开始真的很煎熬。但习惯，或者说麻木，是件很可怕的事。慢慢地我就对这样的生活麻木了。有时候甚至能苦作乐地想：至少这里没有人知我的过去，没有人用异样的光看我。

    &esp;&esp;直到那个午。

    &esp;&esp;玻璃门被推开，我习惯说：“迎光”

    &esp;&esp;我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&esp;&esp;虽然脸盲症让我记不清他人的五官，但那枚银耳钉在灯光划的冷光，和记忆超市初遇时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&esp;&esp;她的发已经褪去了曾经的红，变回了黑，松散地垂在肩上。她穿着一件米风衣，袖微微卷起，纤细的手腕，看起来净、无害，甚至有温和的气质。

    &esp;&esp;“要一杯茉莉绿，多加冰，正常糖。

    &esp;&esp;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，扫码枪对了好几次才成功。

    &esp;&esp;我转茶时，听见她温柔的声音：“你现在住哪儿呀？城村吗？”

    &esp;&esp;茶杯从我手落，泼了一地。

    &esp;&esp;店闻声赶来，见状立刻皱眉：“怎么回事？这杯算你工资里！”

    &esp;&esp;“对不起我上重新”我蹲去捡掉落在地的冰块，冰块的凉意远不及心里的。

    &esp;&esp;她贴地摆摆手：“没关系，是我突然说话吓到她了。”

    &esp;&esp;店主走后，她凑近柜台，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：“你猜，如果我告诉店你是个诈骗犯，她还会留你吗？”

    &esp;&esp;我摇着牙没有回答，机械地重新了一杯茶，双手捧着递给她，像在献祭。

    &esp;&esp;她接过时，指甲故意划过我的手背──和那两夜一样的。

    &esp;&esp;“明天我还会来的。”她眨眨，”记得给我的茶多加冰哦。”

    &esp;&esp;玻璃门再次合上。我冲洗手间呕起来。我拧开龙，拼命搓洗被她碰过的手背，直到肤发红破。

    &esp;&esp;班后，我没有直接回租屋。而是鬼使神差地走一家五金店，买了一把折迭刀。

    &esp;&esp;刀很锋利，在路灯闪着冷光。我把刀藏袜，贴着脚踝的肤，金属的凉意让腔翻涌的窒息平息了一。

    &esp;&esp;刚回到家，手机就震动了一。是她发来的消息：

    &esp;&esp;“你的茶得真难喝，不过看你吓成那样的表，还是有趣的［坏笑］”

    &esp;&esp;我盯着屏幕，突然笑了。这是落魄的三个月来我第一次笑。

    &esp;&esp;我慢慢打字：“你到底想怎样？”

    &esp;&esp;对方秒回：“我想看你还能持多久。顺便提醒你，那些网贷你还得起吗？当心利利想雪球一样越越大哦。”

    &esp;&esp;以我现在的赚钱能力，要还那些网贷确实比较艰难。

    &esp;&esp;我蜷缩在墙角，敲一段讯息：“我认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？”

    &esp;&esp;那边沉默了十几分钟，似乎在惊讶我这么早认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