鲛珠引 - 第四十六章

尾鲫鱼，将夜空映得亮如明昼。

    “走，去喝南街酒婆婆家的桂酿！”

    廖芙叫住一脸兴奋的路人，好奇问：“大家都是去喝桂酿的吗？为什么这么多人？”

    那人笑着回答：“姑娘不是增城本地人吧？这桂酿可是灯节上最最重的戏码了，在当地可是有说法的。”

    五十年前，酒婆婆还是个年轻姑娘，当时被称为酒西施，承袭自父亲的酿酒手艺一绝。到了成婚年纪，她嫁给了城最会品酒，也最懂酒的男人。

    可惜当年世不太平，大夏和戎狄战，酒西施没成婚几日，夫君就被征兵征了去。临走前他牵着她来到定的桂树，许诺：“你每年秋天，在这棵树埋一坛酒。若有一天，这里埋的酒少了一坛，那一定是我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后来一场惨烈的战争，从增城所拨的兵尽数埋骨边疆。大家都说男人已经si了，劝她另嫁。她有一手不凡的酿酒手艺，也未留后嗣，城有不少男人都不介意她嫁过人，想娶她。

    可酒婆婆充耳不闻，依旧年复一年在桂树埋最新酿的桂酒。

    许多年、许多年后一个秋日的晚上，她颤巍巍拄着拐杖，去桂树埋今年的新酿之时，一同样苍老的影在桂树等着她……

    自那以后，每年酒婆婆都会和她的丈夫在灯节这天放飞一只代表还愿的灯笼，拿着这只灯笼来找她的人，可以得到一坛珍贵的桂酿，不多不少，正好五十个年。

    廖芙被闹的气氛带动着，牵了他的手，也跟着奔跑起来。

    神亮晶晶地回朝徵鸣笑：“走，我们也去凑凑闹！”

    她簪上的苏在灯夜摇晃，像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。徵鸣不自禁伸手，苏却从他指溜走了。

    廖芙从小就被教导，她作为公主应该仪态端方。可是呢，和一小鲛牵着手奔跑在盛会的街，上无数灯笼飘忽着升空，空气有油炸元的香气，有糯米糕的甜味，尽的酒肆围满了喧哗的人群。

    在这样有烟火气的场景里，她不再是背负着朝臣、父皇、百姓目光的玉光公主，竟然也前所未有的恣肆和快乐。

    是她本来就该这样快乐，还是因为现在她正牵着徵鸣的手呢？

    南街酒肆前，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和失去一只手的丈夫合力将灯笼放飞。笼烛火晃晃悠悠，在晚风托举，并了夜空里、繁星般的灯河。

    “我苦练s箭一年，就是为了今天，酒婆婆你且看着，今年这坛桂酿，必定属于我家娘的！”有人得意洋洋拿起弓箭，一脸自信地说。却被他家娘揪住了耳朵：“又在说大话，这话你说了几年了？成婚前骗我，成婚后还骗我，我看你就别丢这个人了！”

    惹来周围的哄堂大笑。

    廖芙也笑了起来，在人群看着那男被妻揪着耳朵闪躲，徵鸣看了她一，问：“你想要吗？”

    “好啊，可是你会喝酒吗？”她笑着应着，却并没有太当回事。那只灯笼溜灯海里就不见了，样式、颜se和别的灯笼都没有什么二致，怎么可能找得到呢？

    人群小跑着追逐灯河，无数弓箭s向天空，但s箭的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平民百姓，准不对，力不足，没飞到半空箭矢已经掉了来。偶有几个掉来的，众人一哄而上，兴奋查看，但掉来的灯笼没有酒肆的字样，显然只是万千灯笼普普通通的一只，不由失望万分。

    猛地一阵风起，将升空的灯笼又了，渐渐到了追不上的度，人群传来扼腕的叹息声，今年又没人能喝到桂酿了。

    有男的声音说：“有传言说，一起喝这坛桂酿的有人，即便天各一方，也终有相会之日。”

    他的nv伴笑：“那不喝它，就不相会了吗？”

    男人刮了刮她的鼻梁，轻柔：“怎么会呢？无论你去哪，我都会找到你的。”

    便在这时，边的人影忽然一动。徵鸣抢了旁边人放弃的弓，从地上捡起掉来的木箭，两三步轻巧地翻上房，像只灵活轻巧的猫，廖芙抬看时，他已经从屋脊上飞速掠向远。

    廖芙怔了怔，心无端漏了半拍。他在屋脊上跑，她提着裙在面跟着跑，穿过拥挤人cha0，阑珊灯火，时不时转看他，确保自己没有跟丢。

    风又刮大了。带着凉意的晚风平地而起，骤然将群灯刮向远。这时还追逐着灯还的人已经很少了，多数人都知s无望，渐渐散去别的事了。

    忽然“嗖！”的一声。

    虽是木的、小孩玩似的箭矢，竟也发了裂空惊石之声，宛若利神兵贯穿天穹，甚至让听的人耳畔都似被锐响划伤。

    一只非常普通的灯笼掉在了地上，几乎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。廖芙捡起来，看见灯笼面的字样，心脏砰砰起来。

    忽然想起钧川说的，当年南海船营上，银鲛一箭直取琰王首级。

    她怎么忘记了呢？他的s术一向都很好。

    拿着这只灯笼，顺利地从酒婆婆换到了桂酿。酒婆婆有些吃惊，放在五十年前，人人都有好准，这件事不稀奇，可这五十年来大夏国泰民安，已经很久没有s术超群的人了。